自从严殊松了口,溪亭就像野马脱了缰,隔三差五往廖一醒那儿跑。
“小溪妹妹,你饶了我吧,成天跟着我算怎么回事儿?你想学化妆?”
“不是的教练,我想学演戏。”溪亭说。
“想学演戏报个班呐,不成的话专门儿请个老师教你。”廖一醒又想了想,觉得奇怪,“不对啊,你们家领导居然肯放你进娱乐圈,不怕你被狼叼了?”
廖一醒自认为人比较谦虚,嘴上常常说自己是个“穷化妆的”,实际家底颇厚,是个不大不小的富二代。
他在一次小型宴会上第一次见到溪亭。她那时候还挺小呢,穿着校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但所谓美人就算披麻袋都是美人,廖一醒看到她时都颇感惊艳。那是一等一的清灵漂亮啊,跟朵小白莲似的。
周围不乏觊觎和探寻的目光,往她身上打量,但都被严殊挡住了。整场宴会下来,除了去拿小蛋糕吃,溪亭就没离开过严殊一米,他去哪儿她都跟,亦步亦趋的;严殊看着她的样子,活像一只护崽的母鸡。
溪亭对廖一醒道:“谢谢你的建议,我现在买了几本书在看,就是太学术了,有点费脑。”又义正言辞地补充,“人都是自由的!严殊不会阻拦我追梦,我一说他就同意了,很好说话。”
廖一醒看她自信的小样儿,嘴上敷衍道“是是是”,心里在嘀咕:人都是自由的,你是不是自由的还真难说。
他是见识过严殊在商场上的雷霆手段的。廖一醒的大哥和严殊有过合作,说这人极其龟毛,又注重规矩,最痛恨随心而为,光是看他那张扑克脸,就能猜到严家家风甚严。
“那更好了,我早跟你说什么来着?”廖一醒打了个哈哈道,“严殊手下这么多娱乐产业,制片人一打一打的,给你介绍点资源不是轻而易举?”
溪亭朴实地回答:“人要脸树要皮,我是为了追逐我自己的梦想,要是凡事都要靠他,那我也太丢面儿了。”
“再说了,严殊也不打算给我介绍那些大资源,让我自己争取。”
廖一醒看了她一眼,很是唏嘘。
在娱乐圈浸淫久了,真没料到还能见到这样的一对怪胎。一个明明手握资源,却不肯给;另一个也挺有骨气,硬是不张嘴要。
别别扭扭弄啥呢,干脆把资源给他得了。如果溪亭这样比矿泉水还纯的家养小白兔都能进娱乐圈,他觉得他又行了,起码自己这张脸帅得挺过分的,能和现下流量掰掰腕子。
“那你找我也没用啊,”廖一醒摸摸下巴,“我只是个穷化妆的,人脉不多。”
“哥,别这么说。”溪亭的嘴今天格外甜,“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没有你,我还没这么多演尸体的机会呢。”
她也没想着让廖一醒给她介绍什么大资源,还是先在剧组种种蘑菇吧,多少攒点经验。
“……”
廖一醒摇摇头,觉得溪亭路走偏了。好好一个小姑娘,老跟他到处跑组,演各种各样的尸体,算怎么一回事儿?
他严重怀疑溪亭不是爱演戏,她就是爱演尸体。
不过不得不说,演得还挺像的。躺在那儿那是真的一动不动,你再定睛看她也不动,浑身上下一点起伏都没有。
“你让我再跟你一会儿吧,”溪亭可怜巴巴的,她实在是长了一双好眼睛,目似点漆,看人一眼都像在送秋波,“让我多体验体验剧组的感觉。”
廖一醒不敢多看她,真他妈邪门,他此刻非常理解严殊:如果能顶着这种目光说不,那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
他摸了摸鼻子,矜持道:“好吧。你也别急,要是有更好的机会,我再喊你。”
……
…………
溪亭原本以为廖一醒说说而已,但没想到“更好的机会”马上就来了。
这天她正在家里吃中饭,廖一醒电话打过来,接起来就是兴奋的大嗓门:“快快快,来剧组!现在就来!”
溪亭挺摸不着头脑的,一边喝汤一边细声细气道:“哪个剧组啊?”
廖一醒稍稍冷静了会儿,找回了条理:“还记得真珠传吗?”
“当然记得。”这是溪亭人生第一次演戏,意义非同一般。
“男主宁王有个初恋叫李如玉,是个平民哑女,没有台词,镜头也不多,都是以回忆形式出现。”廖一醒给她简单介绍了下,“本来演李如玉的女演员得了红斑狼疮,长在脸上,反反复复没办法治好,虽然很可惜,但剧组等不了人了。”
这天也是巧,宁导恰好和副导演说起这事,挺发愁,廖一醒虽说是个化妆师,家里也是跟宁导演喝过酒的,试探着问了一嘴,并给宁导看了溪亭的照片。
宁导看了一眼,眼前便是一亮。
李如玉这个角色,戏少分量大。作为男主宁王早死的初恋,她在宁王心中占据一个特殊的位置。
因为是个口不能言的小哑巴,台词方面可以不考虑,也不一定非要请科班。但,一定要漂亮。
是那种,看一眼就抓住眼球的漂亮。不仅要漂亮,还得纯。
男人嘛,初恋好像都有一个共通的特征,反正要小仙女,要白月光,跟水洗过一样浑身上下都洁净,才越回味越美。
宁导是很钟意照片里溪亭的长相的,但这年头照骗可太多了。
他随意道:“那就把人带来看看吧,时间不等人。”
……
溪亭匆匆忙忙吃完一餐,就往片场赶。
到车上才想起来,坏了,没换衣服。
人也没经验,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给导演留下好印象,只穿了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素得清汤寡水。
说起来,她也算是“认识”宁导,只不过宁导不认识她。当时她还是个脸上抹三层灰的小女奴,五官都看不清楚,更别提给导演留下什么深刻印象了。
忐忑地到了片场,由廖一醒引着,很顺利地就见到了宁导。
宁导一看到她,脸上显不出什么,心里是很满意的。
年纪正好,脸也很有辨识度。
又让人“转一圈”,溪亭很迷茫,但是顺从地转了一圈。身条削瘦,肩膀薄背更薄,仿佛一把就能握住,真是如弱柳扶风一般了。
宁导又“嗯”了一声,和边上的男人说了几句,复又抬头:“那就你吧。”
溪亭:“……”
她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这么容易?
她看人家电视或者小说里讲演员试镜,就是一场厮杀。轮到她这儿,怎么就轻飘飘两三句话拍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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