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包沉甸甸的,里面有一套干净衣裳,几百个旧铜钱,一大口袋的薄面饼,一大瓶干净水,还有一小盒消炎药。
衣服铜钱就不说了,面饼一看就和郑四给的不同,柔软不说,还散发着真正面粉才有的香气。
应该是乔乔准备了自己吃的,结果便宜了别人。
至于干净水和消炎药,应该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周郁明白,郑四为自己做了得罪人的事。
她几乎能想象乔乔愤怒的表情了,二话不说,先给郑四分了十张面饼:“叔,意外之财,见者有份。”
郑四被她逗笑,毫不犹豫地笑纳道:“这样的香面饼,咱们寨子里卖二十个铜钱一张。若进了城,翻倍也是可能的,所以——”
节约着吃,不要手散到处送人!
周郁却无所谓道:“好吃的东西要趁新鲜的时候才美味,不然坏了馊了,多浪费啊?”
立刻就是一大口,果然面香优秀。
郑四见她无忧无虑的样子,摇了摇头,将面饼藏自己的袋子里,准备跟别人换货用。
想了想,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铜钱,悄悄塞周郁的大包里。
这么傻的姑娘,被周良生娇生惯养着长大,被乔乔逼了好几年,宁愿饿得半死也没学会委屈吃臭饼,以后可怎么办?
周郁没担心以后,吃饱后喝了一小口水,歪在车窗上休息。
她的头痛好些了,但身体开始疲倦。
一路摇晃着,在泥巴公路上颠簸了好几个小时,虽然很累人,但幸好没有再遇上蛇藤之类的麻烦事。
郑四却说,那是因为跟在一野的后面,搭了人家的好处。
部队出行,前方和两翼是有人负责清路的。
也就是说,就算有蛇藤、异植或者变异的兽类,或者漏网的病毒感染人,也早被清理了。
车队从一大早开到天黑才抵达一处宿营地,走了大半的路,明天中午该能到中州城了。
周郁简直无法想象,不过三四百里路而已,居然走近三十个小时,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想想前世,一小时二百公里的高铁还嫌慢,真是罪过,罪过大了。
她就问:“我爸说以前有什么柏油路,高速路——”
郑四叹气道:“有呢,我小时候别说有这些,连飞机高铁都有,但你也见识过那些异植的生命力有多顽强了,半年一年不管理,什么路面都能钻得稀巴烂。”
建设总比不上破坏快,这也是寨里人不太看好城市复建的原因之一。
周郁就不说话了,守在篝火边,看人烤肉烤饼吃,听郑四跟老朋友吹牛扯八卦。
昏昏欲睡的时候,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却是周诺。
此人是黎明寨年轻一辈的精英,坐头车开路,一路上招呼安全,处理纠纷,还要负责各种货物的调配。
周郁好几次见他在不同的车之间跳来跳去,惊险又忙碌,但乔乔却一脸的骄傲。
她便问:“什么事?”
周诺看一眼火堆边的人,小声道:“去旁边说。”
周郁不想去,毕竟是对头,谁知道人家藏着什么心肝呢?
但郑四对她微微一点头。
她只好起身,走出去没什么人的地方道:“什么事?要我还东西吗?也可以,等避着郑四叔——”
周诺摇头道:“不为那个,本来就准备好给你的,只是太忙没来得及。”
那还能为什么?
周诺显得有些迟疑,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真要留在中州城?”
周郁点头,不是赌气,不是开玩笑,而是非常正经,有未来规划的决心。
周诺不太赞同道:“中州以前是大城,建设得非常好,但是灾变后成为感染者、异兽和异植的家园,几乎所有的建筑都成为废墟。我和乔乔去过几次,虽然感染者死得差不多了,但尸骸还在,重建的第一个工作恐怕实在——”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差,为什么要在那里建城?连一野的前锋营都要过去镇守了,肯定能处理你说的这些情况。”
周郁有思考的能力,而且绝对相信组织的力量大于个人。
再说了,要情况真的那么差,何必选旧城废址进行城市重建工作?
周诺回答道:“因为比较平坦的地区已经有大小不一的聚居点了,更有成熟的良田和种植园,在那些地方建城涉及整体迁移等等补偿,比较困难,还不如保留下来保障口粮。”
而且,废城几乎都在大平原上,里面也没有什么活人了,更没有珍贵的良田,只有野生植物、动物和建筑垃圾,当然能大开大合地破坏后再搞大建设。
周郁有点想笑,原来这儿也有拆迁难啊。
她挥手道:“我知道,但我已经做了决定,你不要再废话。”
那样的环境下,她这样的建筑工程人员怎么都能活下来的。
周诺失望道:“周郁,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人不能在这种状态下做决定,因为那代表冲动和赌气。咱们虽然不能做夫妻,但我一直将周叔叔当父亲看待,也把你当妹妹——”
说起这个,周郁就不对他客气了,道:“周诺,我懂你对我又嫌弃又愧疚,更明白你既想悔婚又不想被骂白眼狼的心理。对你来说,我最好别有任何情绪,安静地留在寨子里被你安排,既不拖累你,又能成全你记恩的好名声。人往前看,追求更高更好没错,错的是你太贪心,什么都想要!”
骂得累了,歇口气道:“我是个人,不欠你和乔乔任何东西,更不想被你们踩到泥里,所以别再来烦我。”
周诺难解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何短短二十天没见,她就变了个人样。
以前安静听话,虽然有执拗的小脾气,但是足够省心。
可现在呢?
那双安静的眼睛里烧起了火,瘦弱的身体里充满了力气,仿佛重生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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