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这句话,着实是把慕裎给逗笑了。
他不坏好意往人腰部偏下的位置扫过,眸子里的光芒怎么看都觉着是揶揄居多。
“你可别乱说啊,本太子洁身自好着呢。”
蔺衡被他一噎,全数责怨没出息的化成无奈,无奈中还隐隐夹杂了些许恼羞。
“洁身自好能给孤下药?”
“谁给你下药了?”慕裎不满的掰手指。“仙茅、鹿茸、巴戟天,这些都是用来健气补身的。你为国事操劳多辛苦呀,难道不该好好补补?”
“谁家补身子只补肾?”皇帝陛下愤愤回堵,顺势把他手捉过来,再细细给上一遍药。
好在除了最深的伤口,其他地方都只堪堪划破了点皮。看着红肿一片,拿药膏多擦两次就无碍了。
蔺衡指腹用的劲儿缓而有力,抚过伤处不觉难受,反倒极痒。
见慕裎紧咬唇瓣,忙停下道:“弄疼你了?”
“没有。”太子殿下摇头,终于忍不住莞尔。“就是看到你巴巴的攒那么多罐子,真是傻里傻气的。”
池清宫每回送去的汤都被蔺衡照单全收,喝完后没舍得把碗盅还回来,攒了一排整整齐齐摆在宣政殿案架上。
被抓现行,他低声一哼:“孤回去就让宫人砸了,连带那个案架,也一并劈了当柴烧!”
慕裎眯眼笑。“动这么大气呀?怎么,该不是喝了本太子的滋补汤,有什么不良反应罢?”
不良反应?
没有。
不过终归是补肾壮阳的药草。
至于其他反应.........
蔺衡面颊陡然一红,眉结微拧。“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好好的,试这玩意儿作甚?”
“孤也好的很!”
太子殿下堵起一只耳朵,嫌弃避开咬牙切齿的某人。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后宫一个妃嫔都没有,彤史又无幸人的记载。万一你.........是吧,提早开始补,有备无患嘛。”
蔺衡懒得与他纠缠此类问题,碍于男子尊严,剜上一记眼刀就算是对先前之事的报复了。
“你要想吃烤鸡,尽管差宫人到奇珍馆去抓就成,犯得着亲自翻\墙去偷?”关键是还把自个儿伤成这样。
“我不想吃啊。”慕裎诚恳的眨眨眸子。“谁让它一直叫唤来着,隔着两堵墙都听见了。天意如此,违背神愿是要遭天谴的。”
珍珠鸡:我不是人,你也不是。
蔺衡气急反笑。“那你翻\墙就不能好好翻?瞧瞧这伤,掉荆棘丛里了?”
提到这个慕裎就来气。
他怎么没有好好翻,甚至兢兢业业弘扬了一把‘盗亦有道’。
偷鸡过程十分顺利,几个看守侍从来去数回,完全没有发现倒挂在梁上的太子殿下。
他得已在抓鸡的同时,还能腾出空余去观察隔壁棚里的两只萃蓝孔雀争奇斗艳。
本来打算看完开屏、留下珍珠鸡去向就溜的。
哪料俩孔雀抖着大尾巴相互瞧不起,比着比着就啄起来了。上上下下变换姿势,足足啄了半刻功夫。
在下面的那只不知被啄痛了哪里,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
然后看守侍从就来了。
来就来罢。
慕裎有武功底子,当即侧身从一旁的小窗翻出去。脚刚在矮树杈上踩稳,莫名横空飞来一个花盆。
要不是来势太过刁钻,也不至于躲避间手腕被枝桠划伤。
蔺衡闻言略一思忖。“可有看清对方容貌?”
“光顾着稳身形了,哪有精力看旁的。”慕裎啧声,抬手在他发髻上指了指。“不过背影依稀瞧着,那人冠上的宝珠和你这个很像。”
好样的。
破案了。
是晌午来辞行的小舅舅没得跑。
廉溪琢:期待已久的风光大葬要安排上了?
蔺衡浅浅叹气,再度沾了药膏涂在翡翠手镯一般的乌青淤痕上。“那这里呢,怎么弄的?”
太子殿下朝秋千努努嘴,面上一派得意。“站着荡到最高点就能看到池清宫外边去,特别好玩儿,要不你也试试?”
皇帝陛下着实气不过,吸取教训,这回没敲栗子,改为拍后脑勺了。
“胡闹!倘若绳子不够结实,你有几条命能摔?!”
“所以我做保险措施了啊!”
慕裎捂着发麻的后脑勺,俊俏面庞凶的像要扑过去咬人。
很显然,腕上那一转淤青就是‘保险措施’制造出来的杰作。
好罢。
伤在手腕,总归比头朝下摔出去是要强。
蔺衡也觉出力下的似乎有些重,想替他揉揉,刚一抬手却被太子殿下狠狠扇开。
“木头块是我搬的!上面枯枝杂草是我清理的!绳子也是我四处寻来的!皇宫里一样玩意儿都没有,你忙于政事抽不出空陪我,我自己找找乐子怎么了?!”
蔺衡愣了半晌,随即扶额失笑。
“你的意思,是想要我陪你?”
慕裎闻言目光躲闪,咬唇无声呸了好几遭。
“好啦,别气了,秋千那么高,还站着荡。你若是摔出个好歹,让我怎么办呢?”
“谁管你!”
太子殿下气鼓鼓的拨弄木柴,搅起大片细碎火星子。其中一个不经意落在伤口处,疼得他轻呼,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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