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板闻言有些意外,他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位少年不过刚入知命境,在他这个年纪只能说资质尚佳,想要参与到玄武榜的争斗中,只怕还远远不够。”
周例外仔细的盯着那本厚簿,过了很长时间才说道:“你只看出了他的境界,却没有看穿他的剑。”
孙老板有些不解,问道:“那把剑有何玄妙?”
周例外没有回话,只是抬起手,将那本厚簿放到了孙老板面前,厚簿翻开在最前面的某一页,这一页的纸张有些微微泛黄,带着几丝古朴的气息,像是年代久远。
孙老板一眼望去,只觉得双目有些刺痛,像是被某种极其锋利的物事刺穿了双眸一般,有种难以忍受的灼烧感。
他忍不住眯起眼睛,细小的眼眸间带上了几层莫名的光晕,以及突如其来的震撼。
那页纸上画着两把剑。
一把在纸页的最顶端,明明是画在纸上面,可是落入孙老板眼中,却好像是镶嵌在其中一样。
那张纸是天空,那把剑便是空中的游龙,无比真实。
一股浩瀚无比,仿佛能将整个天地贯穿的绝强剑意在纸间酝酿,隐忍待发,不知何时就会破开厚簿的纤薄纸层,直接呼啸而出。
另一把剑在纸页的最下端,除了尺寸,规模比上面那把剑小很多之外,它的造型和在纸张间的比例,甚至是萦绕在纸层之间的那股绝强剑意都仿佛是照着上面那把剑复刻过来的一般。
孙老板盯着那两把几乎一模一样的剑,眼眸刺痛无比,他忍不住转过身去,稍稍避开了纸层间那两股强的没有道理的剑意,过了很久才问道:“这是谁的剑?”
周例外的眼神此时也放在了厚簿的纸张之间,他同样微眯着双眼,瞳孔深处带着两股厉芒,就这样静静的看了很久,然后左手轻轻放低,将那本厚簿合上,重新收回,随后便开口说道:“下面那把剑,就是刚才那位少年腰间的佩剑。而上面那把剑,是很多年前我有幸破境合道后,在南山丘陵间见到一位世外剑修时,看到他手中那把剑锋芒毕露,隐有神韵,不似人间凡物,便将其画在了纸上。后来我才知道,那位世外剑修便是剑圣,南山丘陵便是他的道场。”
孙老板眼中震惊,有些不可置信。
周例外沉静片刻,继续说道:“所以我第一眼见到那位少年的佩剑时,就觉得无比熟悉。世间可能会有一模一样的剑,但绝对不会有一模一样的剑意。少年那把短剑之内蕴藏的那股剑意隐藏的很好,但是剑意当头,那股桀骜不驯,仿佛能将整个天地斩开的绝强剑势却无法隐藏。那样的一把剑,只要看过一眼,可能终生都无法忘记,无论它是大是小,是握在手中还是系在腰间,或是画在纸上。”
孙老板摇摇头说道:“可是您也说过,圣人之后此刻就在神院当中,所以那位少年不可能是剑圣的传人。”
“这也是我的困惑所在。”
周例外眼神平静,声音却逐渐低沉:“那把剑是剑圣的无疑,如果那位少年不是剑圣的传人,那把剑就一定是剑圣赠与他。可是放眼整个人间,又有谁有那个资格,能让剑圣将自身的剑意相赠?只怕我们的几位人神大人都没这个面子?”
孙老板试探着问道:“或许是偷来的?”
听到这句话,周例外右手的长笔微微颤抖,差点就在孙老板的脸色划了一道。
开什么玩笑,剑圣的剑,谁能偷?又有谁敢偷?
周例外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将孙老板的荒唐言抛之脑后,觉得跟这个家伙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是便微微整理身上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青色长袍,将头顶的那顶高阔黑帽稍稍摆正,随后理都不理孙老板,直接转身往江心湖畔的那座神院走去。
留下一脸惶恐神色的孙老板在客栈内暗自心慌。
谁也不会想到,周例外这次真的是误会孙老板了,那把剑虽然不是偷来的,却比偷来的更荒唐。
因为那把剑是要来的,或者说,是抢来的。
遥远的某处人间顶峰处,有个手拿戒尺的白发老头站在庙前,他的瞳孔深处闪烁着耀眼的黑白异芒,仿佛是听到了客栈前周例外和孙老板的对话一般,白发老头突然在风声中笑了起来,然后自言自语道:“南山丘陵的剑,有什么了不起,我想要的话,他得乖乖送过来。”
没有人听到这句话。
自然也没人回应。
只有一头小毛驴静静的卧在老者的脚边,眯着双眼打瞌睡,仿佛整个世界与它无关。
而在那座本应与世隔绝的江心湖畔边,天地神院却迎来了千万年间最热闹的一次盛会,这次的盛会,与整个世界都有关。
人间修士千千万,借着这次玄武榜评选全部聚集到了江边,自然也轻易找到了那座隐没在江心岛屿间的天地神院。
无数的教习带着各自学院的学生出来迎接各门各派的修士,将其陆续带入了神院往北的客房中住下。
玄武榜评选不过两日便要开始,这两日便是所有人休整调息的时间。
争战之时,所有参战的门派和人选自行上台,战败者自动退出,战胜者可进入下一轮,生与死的较量,全凭实力或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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