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仍是静静的立于原地,它在血虎杀意骤起的那一刻冷起了一对眸子,深陷沙地之间的前蹄在刹那间绷紧,似乎随时准备发力。
它身上的气息亦变得无比深远,像是有着来自远古洪荒的古老韵味。
可是很快,它身上的这股气息便又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和来时一样莫名。
它的耳朵再次耷拉下来。
脸上的情绪又一次变得低沉。
就连眼中兴起的那一丝冷意也很快散去。
月牙此时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唐青,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小花身上的变化。
她也没有发现,小花原本低垂的眼眸忽然间抬了起来,然后顺着天边的光色望向了无尽的长江之间。
那里碧水蓝天,浪涛声依旧,一眼望去很是辽阔,尽是激昂大气的壮丽景象。
小花安静的凝视了很久似是有些沉醉其间。
等到暖阳升至江心上空,挥洒下来的阳光变得很是刺眼时,它才将眼神收回,然后慢慢趴在了沙地之间,闭上眼睛准备睡一觉了。
似乎已经不再担心唐青的安危。
此时血虎所释放出来的杀气已经愈发明显,那匹白马早已经受不住跪倒在了地上,唐青趴在马背上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他想翻身下马却被杀气困住动弹不得。
有种任人宰割的悲惨感觉。
此时月牙再也忍不住,白裙微起,便准备随风去向江边,将唐青救下。
小花感应到月牙的动作后,却突然咬住了她的白裙,然后对着月牙轻轻摇了摇头。
似乎并不想她在此时现身。
月牙有些疑惑的微微蹙眉,想要问些什么,小花却再次趴在了沙地之间,只是驴脑袋却保持着向上的姿势,两排雪白整齐的大牙依然咬着月牙的白裙不放开。
月牙显得有些焦急,秀眸之间尽是担忧,她刚想强行挣脱小花的控制,却忽然感觉到身前那条一眼无边的大江之上,传来了一股无比浩瀚,犹如十万大山般的恢弘气势。
那股气势开始还在很远处若隐若现,只是很快便似惊雷般来到了江心深处。
无尽杀伐之力随之而现,顿时将整片江域全部覆盖,就连无处不在的暖阳都似乎在这样的气势之下变得有些暗淡起来,天地之间仿佛被一层血色给笼罩住,充斥着无边的肃杀之意。
月牙抬起头,秀眸之间白光袭人,她的视线极力远望,穿越了天地间的那片血色一直去到了江心深处,然后便看到了那股恢弘气势的主人是谁。
于是很快,她便将眼神收回,心绪重归平静,眼中的担忧之色也很快消失不见。
江边有来客,虽然她不熟,但是却知道是谁。
有他们在,唐青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而此时血虎已经按捺不住心头的杀意,它巨大的身躯稍稍往后缩起了一些,开始蓄势,眨眼过后,便直接纵身而起,化作一道血光直接扑杀进了阿刁的刀势之中。
阿刁刀势已尽出,此前便一直深陷血虎的杀意之中苦苦支撑。
如今对方直接扑杀过来,他有心挥刀,却无力抬手。
古刀贴紧了自己的破烂麻衣,像块磁铁般吸在上面,任凭他如果催动真劲,也无法将刀举起,更别说挥刀而落。
古刀开始不甘的嗡鸣,无尽刀光在此间弥漫,却始终过不了身前三尺。
阿刁心头渐生绝望,下一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血虎那对带着无穷杀意的血瞳在自己身前逐渐放大,然后便是一个似弯刀般尖锐的利爪狠狠的落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古刀救主,在最后一刻将刀锋上移,堪堪挡住了血虎几乎必杀的一击。
可即便如此,阿刁依然感觉到有一股深沉无比的巨大力量顺着刀身轰入了自己的体内。
那一刻,阿刁的呼吸都仿佛已经停止,好在古刀仍贴在他的心口处,无尽刀光尽入体内,似暖阳般滋润着他的心脉,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血虎居高临下审视着阿刁,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它眼中的不屑和杀机愈发明显,血色瞳孔中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它再一次抬起了自己的利爪,没有任何犹豫的重重而落,卷起无边血气朝着阿刁猛扇过去,直接将他轰到了数十丈远处的沙石之间,沿途土层皆被那股恐怖的力道给击成碎渣,其间洒满了阿刁狂喷而出的鲜血。
自血虎身前往阿刁那边望去,一条血色小道就此铺就,带着无与伦比的凄冷味道。
阿刁浑身上下的刀意几乎全被拍散,血脉中真劲的流转速度都似是要停滞下来,那把古刀已经敛去了自身所有的光芒,在风声中沉静,再没有了半点声响,却仍被阿刁死死握在手中,就好像握住了最后的一丝希望。
他在血色小道的终点处艰难抬起头,眼眸中满是痛苦挣扎的神色。
脸色亦是一片苍白,看上去病态十足,再不复往日里的不羁风采。
只是他那望向血虎的眼神中,仍带着一丝憎恶与倔强。
片刻后,阿刁便将古刀驻地,半跪在沙石之间,冷眼望着前方的血虎,说道:“老师他不会放过你的。”
血虎冷笑道:“你这样维护一只妖,你觉得他还会在乎你吗?”
这句话刚刚落下,血虎便不再理会阿刁,它很快将眼神转到唐青身上,看着他在马背上皱眉无措的样子,血虎摇头笑了起来。
“一开始我就说过,你根本配不上我家小主人,无论你是一只妖,或者真的是唐国的那位多病皇子,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被这个人间所抛弃,对这个世界而言,你根本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血虎的声音渐渐冰冷,带着凛冬之日的清寒:“只是我没想到,那一天会这么快到来,更没想到的是,你会被我亲自送离这个世界。”
这些话声音不大,语气不浓,只是最简单的平叙。
似乎只想告诉唐青一个既定的事实。
白马跪在地上直不起身来,杀意困住了它的身体,沙石淹没了它的脚踝,它极力的想要站直身子,却总在前蹄挺直的那一瞬间再次跪下。
唐青坐于马背上没有去回应血虎的话。
他的右手始终握在那把短剑上,此时掌指关节的筋肉因为用力过紧而显得微微发白。
剑意虽已不再,剑口却仍锋利,散发着一层清亮袭人的光晕。
阿刁眼见唐青身陷险境,双眸间顿时出现了一丝焦急之色,他双手撑着古刀刚想要站起身来,血虎却突然给了他一个冷血嗜杀的眼神,一道血光穿瞳而出,似重山般将阿刁再次压在了原地。
本就有些疲累无力的阿刁当场狂喷出一大口鲜血,再次驻刀于地,紧皱着眉头,眼中的神色无比痛苦。
这一刻的他自身难保,连说话都不能够,更别说再去护住唐青。
而此时的血虎似乎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它忽而再次迈步,朝着唐青缓缓走去。
每一个脚步都很沉重,声声踩进了唐青的心里。
等血虎站在了唐青面前,巨大的身躯遮住了江边的阳光,在此间少年身上投射出一大片的阴影时,它那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血瞳中的杀意也已经凝聚到了极点。
此时它只要随意挥动下自己的利爪,或是直接将眼前的少年一口吞下,对方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事实上,它也确实打算这么做。
可就在血虎准备像之前那样抬起自己的右爪时,它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能动了。
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困在了原地。
可是在这江边沙石岸上,谁会有这样的实力能将血虎困住?
此时阿刁正跪在数十丈远处的沙石之间吐着血,那把古刀早已暗淡无光,体内刀意也几乎散尽,此时的阿刁不要说困住血虎,自己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个问题,所以不可能是他。
而唐青若是没有那道剑意作为倚仗,便是靠着体内妖族力量的加持也不可能是血虎的对手,更何况他原本就有伤在身,血脉中的气息和真劲几乎虚弱到了极点,所以也不可能是他。
血虎心念急转,双瞳中很是惊慌。
它忽而低下头看了一眼同样跪在地上的那匹白马,心想该不会是它吧?
此马虽然神骏无比,体内亦有着真劲的流动,显然也是通灵的异兽。
但是和血虎这般强大的祭兽比起来,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
甚至于当血虎冷眼望向白马时,那匹本就有些慌张的白马更觉得不安,竟然直接四蹄跪地,然后趴在了沙石之间,摆出了一副懦夫模样。
无力说话的阿刁见到白马这么没出息,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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