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像是从最初的对峙状态变成了一种单方面的嘲讽。
水神在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亦抬起了头,他望向了苍穹之边,发现无论是自己的视线还是神识,都已经无法再感受到那道熟悉的气息时,他这才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低垂着眼眸,说道:“原来你早就发现火凤藏在这里。”
沧海笑道:“玄武善水,火凤则不然,想来以它的烈焰性子,这片江水之间的无尽水元力反而是让它很不舒服,所以即便它藏在遥远的苍穹之边,难免还是因为水火相克的缘故出现了一丝气息的波动,所以要发现它应该不难......”
说到这里,沧海稍稍停顿,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水神,继续说道:“既然火凤都出现了,火神自然也在这里,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先前他就一直隐没于人间大道规则之上的那片境域中,并且时刻在关注着江水之间的局势,只要你我之间的战势一起,他必然会选择出手。”
水神脸色愈发沉郁,他冷声道:“所以你才一反常态,不管我如何挑衅,你都不愿意出手。”
沧海说道:“我就算再骄傲,再自负,也不敢说能在天地神院的主场上单挑两位人神,而且是两位配合无比默契,自很久以前便在一起修行战斗,并且都带着各自强大祭兽的人神。”
这句话刚一落下,水神便说道:“如果我说火神来这里只是单纯的观战,想看一看唐国上将军究竟有多强,而并没有打算出手,你信不信?”
沧海很快点头说道:“我自然相信你们的初衷是这样,但你敢保证,若是我缠住了你,四百麒麟军缠住了玄武,那匹白马带着我家皇子殿下奔走而去的时候,火神和火凤还能忍住不现身?”
言及至此,他嘴角笑意中的嘲讽之意愈发浓厚,继续说道:“我若不主动出手,你便不敢拿我怎么样,因为我的背后有陛下在,有大祭司在,有唐国无数的兵甲将士在,你总是要掂量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去招惹他们。而我若主动出手了,你也就有了反击的理由,说我和妖族站到了同一阵营中,到时候就算杀了我,也有整个人间给你撑腰。所以你对我可能会有些许忌惮,但是却还没有忌惮到不敢出手的地步,只是我没有给你搏命的机会。”
水神默然放下了双手,隐于黑暗中的双眸间出现了一丝怅然若失的神色。
他没有说话,只是情绪瞬间低沉,像是心事重重。
沧海却在这时昂起了头,他嘴角的笑意慢慢隐去,眼中的神色亦变得无比凝重,带着极强的肃杀之意。
他立于江浪之间,望着在夜风之间不断兴起的浪涛,忽而伸手将其全部压下,任凭风声依旧,江面上却再也激不起半点水花,变得无比平静,就像是一潭死水。
而沧海心绪微转,一想到自家皇子殿下可能正在这一潭死水的深处,承受着惊涛骇浪般的摧残和折磨,他的心头便很快被一片惊怒和杀意涌满。
他望向黑暗中的水神,将自己的杀意和愤怒毫不遮掩的朝着他宣泄而去,随后为这次的对话做了一个简单且潦草的收尾:“所以正如我之前所说,错过了今夜,我一定会再回来神院找你,到那时候,如果火神依然还想藏起来为你压阵,那我也只能让昆仑去找他聊聊了……”
提起昆仑的时候,他忽然朝着神院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识穿空而过,一路向前,瞬间便跨越了数里之遥,先是去到了江水边缘处,发现另外四百麒麟军依然静守在那里,似乎完全不知道江心黑夜中正发生着些什么。
沧海心中默然轻叹,他很快便以唐国秘术告知那四百位麒麟军这里的情况,几乎是在瞬间,守在江心边缘处的四百麒麟军瞬间暴走,提起重剑似一片潮水般朝着沧海这边汇合而来。
而沧海的神识却不曾停歇,继续向前,很快便去到了玄武榜所在的地方,发现高之叶和神院诸多五境合道大能的那场战斗仍在继续。
高之叶的刀意虽仍澎湃汹涌,带着无比霸道的绝强气息,但是在对方绝对的人数碾压之下,落败也是迟早的事。
他虽已是半神之身,但毕竟还在人间大道规则的限制之内,体内真劲总有匮乏的时候……更何况那个和高之叶一样,同为半神之身的周例外也已不再留手,所以关于这一场战斗,沧海已经看到了结局。
只是他却并不担心,因为自家皇子殿下已经落入了神院手中,那么关于唐国的其他人,神院必然不敢再拿他们怎么样。
于是下一刻,沧海的神识便不再停留于此,而是顺着沉沉的光色往苍穹之边而去,直到越过了人间大道规则的限制,来到一个玄而又玄的境域中。
这片境域中没有多余的光色,除了沉沉的黑暗之外,便只有一片惨白的月光在此间弥漫。
昆仑仍在月光中沉沉迈步,脚步很慢,却足够坚定。
他身上的那件黑色盔甲表面幽光四溢,不断的与身前的那片月光碰撞相融,将其击成道道斑驳的碎片。
那些碎片掉落在黑暗中时,便似夜空中的点点繁星般闪亮,看上去美丽且耀眼。
只是很快便又在昆仑的脚下陨灭殆尽,就像是一场烟火短暂的绚烂。
昆仑所过之处,尽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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