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团儿将药瓶像宝贝似的收好,轻声问道:“不止是不想咳嗽吧,父王有没有觉得身上的伤口也不怎么痛了?”
说到这里榭北行才注意到,方才揪心扯肺的灼痛感,现在变得迟钝起来,好似瞬间隔了层布,不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收好药瓶,米团儿解释道:“这药只能救急不能常用,娘亲也是偶然发现,这种药能镇痛抚喘,但是用多了会上瘾。”
看着儿子用起舞语仙的药箱这般熟稔,榭北行忍不住问道:“最近,舞语仙到底教了你多少医术,你怎么突然懂了这么多?”
意识到自己一时忘形,米团儿突然一本正紧起来:“父王受伤孩儿悬心,所以刻意向娘亲请教了一些。不想今日真能派上用场,孩儿甚是欣喜。”
平日里说话总是没大没小的,突然文邹邹起来,竟让榭北行有些不适应。
“原来如此……”榭北行叹了一声,随即看向那个不起眼的药箱。
舞语仙竟然连极端情况下镇痛止咳的药物都想到了,她作为一个大夫,确实非常成功了。
“你娘以前与你说过,她想要设置惠民药坊吗?”想起方才米团儿毫不吃惊的样子,榭北行开口问道。
“那是自然啦,这是娘亲从医的愿景之一。以前我们在边……”
想起母亲说起惠民医药局在时那兴奋的模样,米团儿一时兴奋,竟然脱口而出。
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孩子慌忙捂住嘴,仿佛这样就能把之前脱口的边字收回来一般,他惊恐地看着榭北行和剑南枫,眼神里满是绝望。
米团儿的话,榭北行是听清楚了的,只是他从未疑心过这不是明修,而是另一个儿子,所以对于“边”字后面的组词,也从未联想成舞语仙之前藏身的边城。
见孩子吓成这样,他只以为是舞语仙不让他说,自然心中不悦。
看着父亲盯着自己一瞬不眨的,米团儿心里仿佛被千军万马踩踏着一般难受。
娘亲费尽心力才能保全他们兄弟,竟因为自己一句话功亏一篑。
叹息了一口气,榭北行不忍心让儿子夹在自己与舞语仙之间,他拍了拍米团儿的肩膀,刚要开口安慰,手却搭了个空。
米团儿扑通一声跪倒,揪着榭北行的衣摆就开始求告:“父王,孩儿求求您,求求您了,千万别怪娘亲好不好,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她只是心疼孩儿。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是孩儿不该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您千万别怪娘亲,孩儿求您了!”
说罢,他在榭北行与剑南枫错愕的目光中,狠狠磕了个头。
“世子,您在说什么呀,快起来。”剑南枫赶紧上前去扶,同时用疑问的眼光看向榭北行。
虽然是父亲,可他对儿子这个反应显然也是措手不及。
榭北行懵懂之时,又收到剑南枫略带责怪的一瞥。虽然他及时收住,转而去看世子,但是榭北行知道,他一直埋怨自己对孩子太过严厉。
小孩子不能受太多苛责,不然会发臆症的,这个例子榭北行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可从来没有哪一次,他也如此害怕。
尤其是那句“是孩儿不该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更是让他心如刀绞。
看着哭到哆嗦的儿子被剑南枫抱起,榭北行忧心忡忡地问道:“你怎么会不该降生呢,你可是父王在这世界上唯一的血亲了。况且父王只是想问问,舞语仙提过建惠民药坊的事没有,为何吓成这样?是她不让你说吗?”
?!?
米团儿将忙着擦泪的两手一垂,呆呆看着父亲。
他没听出来?这也太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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