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一排书架,架上摆放了一些木简和书籍,摆放杂乱却并无半点灰尘,看来贾安倒是极其爱惜,定是常常打扫。两侧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既有当朝名士的手书,也有贾安自己的笔墨。
书桌右侧摆放着一盏铜灯,只是铜灯早已熄灭。书房也就十多个平方,并无其他杂物,如果不是贾安死在这里的话,一切倒显得井然有序。
贾安与王黎平素虽交往不多,却也一起吃过几次酒,毕竟一人执掌贼曹事,一人执掌金曹事,同为魏郡郡守臂膀,又怎可能没有交往呢。
王黎叹了一口气,霍然转过身来,腰按长剑,扫了众人一眼:“本曹乃一郡贼曹掾,职责便是平我一郡盗贼事。掠我邺城子民者,是为贼。杀我邺城子民者,是为盗!
本曹不管他们是人是鬼,只要敢在我邺城管辖之地兴风作浪,杀我子民,就是盗贼。凡为盗贼者,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诺!”孙才、周康、唐庆、朱彤以及马成和赵五、刘七一众亲卫腰跨钢刀,齐整整的站在身前,双手抱拳应了一声四散开去,只余下王黎和钱乙在书房中。
王黎也不说话,只是背负着双手在书房中走来走去。
直到更漏指向了申时三刻,孙才重新推开书房,第一个走到王黎面前:“禀大人,昨夜贾金曹是和贾老爷子以及贾何氏他们一起用的晚饭,属下已经问过,所有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或者不适。
另外,根据贾老爷子和贾何氏、贾金曹贴身婢女小荷以及其他仆役、护院和丫鬟的供词,贾金曹平素为人宽和,未与他人结过怨仇。与其往来的不是远近闻名的士子,便是我魏郡的袍泽。”
王黎点了点头,目光扫向其身后唐庆和朱彤二人。
二人急忙走上前来,禀道:“大人,适才卑职二人和少夫人、小荷一起重新将贾金曹的书房梳理了一遍。按照少夫人和小荷姑娘所讲,贾金曹的书房中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缺失!”
王黎颔了颔首,赵五和刘七亦匆匆赶来:“大人,卑职已将贾府一干人等全部集中到大堂,待大人问话!另外,周康兄弟在书房外的花园草丛中发现半截男人脚印,应是昨夜留下的!”
半截男子脚印?
王黎扫了扫书房,见油灯前和贾安的身后同样有半个浅浅的脚印,蹲下来刮了刮地上的泥土,心中微微一动,目前暂时还没有其他的线索,看来只有这半截脚印或许才是破案的关键了!
王黎还未起身,便见书桌后贾安身旁的钱乙亦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大人,卑职这里有新的发现!”
王黎抬起头来:“什么发现?”
钱乙抱了抱拳,禀道:“小荷姑娘熬制的当归乌鸡汤中含有少量的黄精和首乌藤。”
王黎双眼一凝:“你的意思是说小荷有重大嫌疑?”
钱乙摇了摇头:“不!黄精和首乌藤都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卑职的意思是说或者正是这碗当归乌鸡汤中黄精和首乌藤让贾金曹陷入了昏睡,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王黎眉角一挑:“本曹明白了,是有人趁贾金曹昏睡之际时下的杀手,你可是还另有发现?”
“大人,正是如此!”钱乙目光炯炯的看着王黎,“卑职在贾金曹身上发现了少许的七张机!”
“七张机?”王黎诧异的看着钱乙。
钱乙重重的点了点头:“正是。卑职昔年行走江湖的时候,曾在徐州遇见一异人,与之聊起天下奇毒,竟夜不能寐。天下十大奇毒,七张机仅居子午断魂香之下,但凡身中此毒者,当场命绝,而肤色却如同常人,最是不可察觉。”
七张机,春蚕吐尽一生丝,莫教容易裁罗伊。无端剪破,仙鸾彩凤,分作两般衣。
这里的七张机,当然不是宋朝无名氏所着的《九张机》中的那个七张机,此时离宋朝都还早了八百余年呢。
七张机是一种毒药,乃是用曼陀沙华、文殊兰、麦仙翁、相思豆及飞燕草等七种植物提炼而成。效果却与《九张机》所着仿佛,春蚕吐丝而命殒,布裁两般而衣毁。
身中七张机,命不保朝夕。
“是在哪里发现的七张机?”王黎走向伏在书桌上的贾安。
“耳背!”
“耳背?”
“正是!”钱乙抱了抱拳:“卑职搜遍贾金曹全身,并未发现有明显的伤痕,只有耳背后有一针眼大小的血丝,而血丝中的毒素正是七张机!”
王黎霍然掀开贾安的耳背,只见贾安的耳背上有一处殷红色的外伤,针眼大小,血丝凝结,宛如一颗红色的相思豆嵌在贾安耳背之上。
注释:
①,《战国策?秦策三》:周有砥厄,宋有结绿,梁有悬黎,楚有和璞,此四宝者,工之所失也,而为天下名?器。又《礼记》:君子比德如玉。是故,王黎字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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