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黎当然不知道崔十娘已经暂时离开了清河,他还在派人找她的下落。他现在就坐在书房中等待野子他们的消息。
突然,窗外一阵急促的碎步声传来,一声高喝打破了书房的宁静,“禀国相,阎长史、沮郡丞等四位先生联袂求见!”
什么事竟然劳动得阎忠、沮授、戏忠和田丰这四位清河国中重臣联袂而来?王黎霍然一惊,推开窗户看着院中的士兵,双眉轻皱喝问道:“出了何事?”
“曹孟德矫诏讨贼!”
高亢的声音响起,震得院落中的桃花簌簌直落,一只鸟儿倏地一惊,展翅飞起高高的跃上半空。
……
时光回溯,韶华倒流,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一月之前。
初平元年七月初十,陈留郡的大地一片朦胧。一场秋雨蒙蒙的下了起来,夹着缕缕秋风飞过远处的山峦、密林、村落、田园,细如花针,密似牛毛,仿佛一片薄雾般笼罩着整个大地。
曹操的心情也如这秋雨一般“云幕久蒙润,风扉每日关”。曹操背负双手站在院门后,凝视着秋雨弥漫的密林,眉头皱成了一个大写的川字。
因王黎的缘故,曹操过早的在温明园中暴露出了对董卓的敌意,曹操终没有像演义中那般上演一出献刀刺董的大戏,王允的七星宝刀也依然高高的挂在书房中。
但,永安宫的一场大火,让董卓陷入了更加的疯狂,也更加的惊惧不安,籍着各种理由将京中的反对势力逐一的赶出了京城。曹操和伍孚也都在此之列。
从逃离雒阳至陈留,至今已两月有余,除却在中牟认识了陈公台以外,自己竟然一事无成。想当初自己也曾锦衣跨马雒阳北部尉杖杀蹇图,也曾铁甲金戈颍川城下破黄巾,更曾济南为相政教大行一郡清平。
可现在呢,王黎在清河如鱼得水,触角也伸至京都,自己却只能龟缩一方,长此以往,自己的一生岂非终将埋没?董卓在京中倒行逆施,朝局大政也尽出董卓之手,自己若是再不作为,又怎能对得起男儿之名和这一腔热血?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曹某难道还不如一匹卧槽的老马乎?
曹操拨了拨手,仿佛要将眼前的雨雾拨开一般,双眼渐渐的明亮起来,转身看着身后的陈宫:“公台,曹某家中资少恐不成事。久闻本郡孝廉卫兹家中巨富,仗义疏财,莫若今夜家中设宴款待卫公,请公相助,你以为如何?”
陈宫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主公口中的卫孝廉可是陈留卫子许?宫也早闻卫子许明虑渊深,规略宏远。若得卫公相助,我等大事可图也!”
是夜,曹操府中后院。
卫兹端坐案桌前,摇晃着手中的酒樽,看着浑浊的酒水在酒樽中泛着一朵朵浪花,嘴角挂起一丝浅浅的笑意:“这翠瓶香仿佛这人一般,看上去虽是浑浊无名,但是摇一摇自有一股清香,一方小小的酒樽又岂能轻易的将其掩盖?
孟德,你素有大志,先后历任北部尉、顿丘令、骑都尉、济南国相、东郡太守和西园典军校尉,如今不过暂时蛰伏,难道你就打算像这樽中的翠瓶香浑浊下去,而不愿拨弄拨弄散发清香于外?”
这叫什么?雨天来了有雨伞,瞌睡来了有枕头?完完全全的意外之喜啊!自己还未想好如何开口请动卫子许,卫子许就已经开始劝解自己了?
曹操仿佛被天上掉下的一块馅饼砸晕了一般,闻言一愣,与陈宫相视一眼,继而惊喜的站起来向卫兹深鞠一躬,说道:“操虽未必如翠瓶香一般清香,但仍有一颗为国为民的拳拳之心。
今汉室无主,董卓专权,欺君害民,天下切齿。操欲力扶社稷,却恨力有不足。公乃忠义之士,敢求公一助!”
卫兹笑了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肃然说道:“桓灵期间,党锢黄巾之祸,天下疲敝。后,灵帝崩殂董贼入京,为非作歹倒行逆施,华夏更加混乱。兹有心灭此国贼久矣,只恨一直未遇英雄耳。
自你从雒阳回来这两月间,卫某就一直在观察你,想看一看当年的曹北部是否仍然还有一颗不屈的心!如今孟德既有大志,兹敢不鼎力相助以扶正道!”
三人哈哈一笑,撤掉酒席,重新回到案桌上商讨正事。
翌日清晨,卫兹和曹操散尽家财,在陈留郡竖起一面白旗,上书“忠义”二字招兵买马,陈宫则火速起诏驰报各道,诏令如长了翅膀的鸟儿一般飞往各郡。
其诏曰:
操等谨以大义布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冲积!今奉天子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华夏,剿戮群凶。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奉行!
不一日,曹操旗下便聚集了五六千人马,并阳平乐进乐文谦、山阳李典李曼成、以及夏侯及曹姓族中兄弟沛国夏侯惇夏侯元让、夏侯渊夏侯妙才、曹仁曹子孝、曹洪曹子廉等数员弓马熟娴的大将之才。
至此,麾下众将在村中日夜操练军马,以待时机。
……
这一日,诏令已至清河。
清河郡衙已不复昨日的欢腾场面,衙中官员俱在,文武同列,一片肃穆。
王黎将手中的诏令与阎忠、戏忠、以及赵云、张辽等文武众臣传阅了一遍,说道:“各位兄弟,之前董贼篡朝谋刺少帝,黎曾遣子龙前往雒阳营救少帝及太后,现置于白马寺中。
而今董贼逆施倒行,夜宿龙床淫掠宫女,更兼围猎村民肆意掠杀。其罪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孟德矫诏诸镇共兴义师除董贼而安天下,诸位以为如何?”
虽说在座诸人如元老级别的阎忠、戏忠、钱乙,新进武将田迟、张辽皆是王黎股肱,早已知道王黎曾令赵云将少帝从皇宫中救出来并悄悄藏匿于白马寺中,王黎也绝对信任麾下一干将校。
但为君之道,该敲打的时候还是要敲打一番,王黎说道这里,朝衙中大堂一侧的木匾扫了一眼,木匾上“清慎勤”三个殷红色的大字仿佛血花一般刺眼。
清,自然是说为官的操守和修养需要清廉清明;勤,则是强调执政一方当殷勤恭谨,勤勉奋进,勤政事,勤思虑,体恤民生疾苦;而慎,指的却是慎言、慎行、慎独、慎密,为官为政自当言行谨慎善始善终。
《易经》曰:不出户庭,无咎。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少帝的行踪现在还不是大白天下的时候!
见王黎扫了一眼木匾,众人心中凛然,转而三三五五商讨起出兵事宜来,脸上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经过这数年的治理,清河国内现在可谓是国泰民安百废俱兴。清河国上上下下的官员、将校和那三五万训练有素的清河士兵早已瞄上附近各州郡的肥肉,磨刀霍霍,只是一直以来师出无名而已。
如今,师出有名矣!
或许也正是改变清河局面的大好时机!
作为最早投靠王黎的谋士,阎忠自然对王黎的心思非常的了解,第一个站到堂下:“主公!董贼谋逆,遗祸天下。曹公以一郡义兵诏令天下除贼平叛,此乃天下大义也,不可不去。我清河上下文臣武将俱是忠肝义胆之人,愿执鞭坠镫追随主公讨伐董贼!”
王黎颔了颔首,看向座中诸人:“你等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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