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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信都,韩馥坐在州衙中,手中紧紧的攥着一只茶杯,看着跪在眼前的闵纯和耿武,恨不得将茶杯狠狠的砸在二人身上。

整整两万大军,居然不敌先登营区区四千兵马,除了后军的五千人马外,短短两个时辰,前军和中军就几乎一战而殁。简直就是日了狗了,就是两万头猪也够鞠义杀上一阵吧!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冒火。

韩馥终究忍不住,长袖一拂,茶杯猛的一下砸在二人跟前,瓷屑乱飞,茶水四溅。闵纯二人满面羞愧,紧紧的低着头,其他的佐官小吏更是噤若寒蝉,衙中一片寂静。

“主公!”治中李历拱了拱手,上前一步劝谏道,“主公,那鞠义本来就出生行伍,精通战阵。而闵别驾和耿长史不谙兵事,一时不查为贼人所算,但二人一惯忠心耿耿,还恳请主公看在往昔的情面上允许二人戴罪立功。”

韩馥当然知道闵纯和耿武对自己也算是赤胆忠心,但一看到李历那一心为公的表情就不由气上心头。

不谙兵事,这特么的是不谙兵事吗?这根本就是将老子的士兵拉出去排着等死吧!

当初带兵出征的时候你说二人精熟行伍,现在兵败的时候你又说二人不谙兵事,你特么的这是朝更夕改呢,还是当我是个二百五像傻子一样的耍!

韩馥狠狠的瞪了李历几眼,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将二人亲手扶了起来。

二人刚起身就听见门外亲卫蹬蹬蹬的跑了进来,唱喏道:“启禀主公,属下得到飞马来报,北平太守公孙瓒挥师五万进逼河间郡,已连下文安和高阳两县,河间太守望风而逃。”

“驴日的,都当老子是泥捏的吗?”韩馥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腾地又升了起来,抓起案桌上的酒觚又是使劲一摔,喝骂道,“鞠义、公孙瓒,老子今生要与你等不共戴天。闵别驾、耿长史、你们二位再给老子起兵三万分讨二贼!”

“主公息怒!”李历三人急忙躬身劝道。

“息怒?”韩馥听言更是勃然大怒,那肥硕的身材猛地就是一个鹧鸪旋,一脚蹬在案桌上,案桌咔擦一声倒在地上,桌上的酒觚茶杯洒了一地。

“鞠义只是老子手下的一个丘八,竟敢不服教化;公孙瓒也不过只是一介武夫,同样也敢兵临城下。你让本州息怒,你让本州如何息怒!”

听着韩馥一会一个老子,一会一个丘八的,李历、闵纯三人一阵愕然,面面相觑,主公可是冀州甚至大汉赫赫有名的名士啊。

名士是什么?

名士就是雅文化的传播者,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的社会精英,是追求清雅脱俗、尘心洗尽、尊王循道的卫道士。但现在的韩馥哪里还有半点的名士风采,活脱脱的村野中骂街的泼妇!

李历咳了咳声嗽,谏道:“主公,暂且勿忧。我军虽然新败,但主公麾下能战之士尚有十万之多,且从事赵浮、程涣两位将军麾下能开硬弓之将士亦有一万有余,我等只要镇守住冀州各大要塞,公孙瓒、鞠义之辈又能乃我何?”

闵纯亦上前谏道:“主公,冀州之地虽然狭小,却是天下钱粮广盛之地,能披甲上阵者也足有百万之众,数年来冀州更是风调雨顺收获颇丰,一应粮草足够我等支撑数年。

如今,冀州之有公孙瓒虎视眈眈,内有鞠义逆贼作乱。但纯以为,此事不足惧矣,纯有一策或可暂退公孙瓒和鞠义,保冀州平安!”

你有计策?你有计策你会大败于鞠义?

韩馥白了闵纯二人一眼,见二人诚惶诚恐,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二人虽然兵败武邑,以致儿郎们血染疆场,但你二人不善行军打仗却也是一片忠心,此事就此作罢。你直接说你的计策吧!”

“多谢主公宽宏!”闵纯施了一礼,接着说道,“公孙瓒挟勇而来,气势正盛锋不可当。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我等如果于蠡吾、博野和高阳一带布防坚守不出,只需旬月间其士气必尽。此时,若主公再修书一封连夜投于幽州刘刺史恳请伯安公劝和,公孙瓒不得不归也。”

“为何?你觉得刘伯安的劝解那公孙瓒可听?”

耿武朝韩馥致了致意,也上前说道:“刘伯安乃汉室名裔,素有长者之风。主公若是去信,刘伯安乐见其好,必然会充当主公与公孙瓒之间的和事佬。

刘伯安与公孙瓒不合天下皆知,公孙瓒自然也对刘伯安多有防备之心,如果刘伯安劝解之时态度强硬,主公以为公孙瓒就不怕陷入主公与刘伯安前后夹击的两难之地吗?”

“此言大善!”

“放屁,此言大谬!主公当斩耿武以谢冀州子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源于堂下李历之口,一道声音则从门外传来。

大门一推,从门外姗姗进来两人,一人面容菱角分明,戴一顶束发银白冠,穿一件大红箭袖。一人外罩清灰长袍,登着一双青缎小朝靴,鬓似刀裁,眉如黛山,面若中秋银月皎皎光华。

李历、闵纯及耿武对着那束发银白冠之人怒目而视,那人却看也不看三人一眼,径直走进大门,到韩馥身前鞠了一躬说道:“属下辛评拜见主公!”

原来此人便是冀州从事颍川名士辛评,辛仲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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