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意相国竟做此自掘坟墓之事!”吕布扼腕叹息,端起案桌上的酒樽如牛饮水,饮毕将手中酒樽猛地一甩怒喝道,“大丈夫死则死耳,岂能将性命交于此等之人!”
“奉先慎言!”
吕布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酒水,嘴角勾勒起一道弧线,讥笑道:“莫非文优还要去相国面前再进言吕某不成?”
“儒对相国早已死心!”李儒摇了摇头,将手中酒一饮而尽,任那酒水在腮边滴下,眼神中的迷茫渐渐远去,只剩下一片淡然。
吕布拍了拍李儒的肩膀,让小二立即换了一副酒席,重新坐下说道:“先生,相国当初篡朝谋帝,滥杀重臣百姓,嗜杀成性,天下之人无不痛恨。
曹王联军狭大义而来,气势汹汹,我关中先后丢失弘农和潼关诸城,长安无险可守,军中也无大将可敌。先生与布同为落难之人,何不携手并进共渡难关?”
“李某曾弑杀过少帝,奉先就不怕我拖累了你?”李儒淡淡的看着吕布说道。
吕布哈哈一笑:“大丈夫立世岂拘小节?布生于九原,见惯了草原上狼群的冷漠和血腥,也见惯了世间的尔虞我诈,区区少帝小儿杀便杀了,有什么大不了?更何况,如今那小儿还安安稳稳的坐在雒阳城中的龙椅上呢!”
“但是,奉先你可知一旦关中兵败,我之姓名暴露,少帝必然全国通缉,届时你和我将如丧家之犬一般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李儒言语之间愈发的犀利。
吕布霍然起身,长啸一声:“先生,那你又可知布一杆戟法压群雄?纵不说那少帝能否知道你在我军中,就算知道那又如何?只要他们敢来,吕某便为先生除之!”
“既然奉先不嫌弃李某,即日起,李某便唯奉先马首是瞻!”李儒拱了拱手,接着说道,“奉先如今可有打算?”
虽然已经得到了李儒,吕布心中的郁积稍减了一些,却终究未能排净,摇了摇头吐了口气说道:“不瞒先生,适才吕某正在想自己的退路,董卓与曹王对决必败无疑,吕某却不知道应该是投那王德玉还是曹阿瞒!”
李儒哈哈一笑:“这有何难?曹王联手无非义气组合,这世上终究以利益为先,而且二者皆是枭雄之辈,一山不容二虎他们又岂能不知?终究有一日他们也终究分道扬镳。
王德玉虽为新贵,根基却远远牢于曹阿瞒,雒阳小儿也为其所控,一家独大。曹阿瞒这老资格的贵族反而暂落下风。将军之于王德玉不过锦上添花,而对于曹阿瞒则是雪中送炭。自古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将军以为如何?”
吕布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让我投靠曹阿瞒?”
“非也!儒的建议是联合曹阿瞒!”
“联合?”
“正是!”李儒点了点头说道,“陈涉大泽乡起义,曾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将军,王德玉和曹阿瞒均是起身黄巾之乱,袁本初则为其家世门第,而孙文台却是源于自身的拼杀,将军难道以为自己不如他们乎?
大汉分崩在即,天下大乱将来。十三镇诸侯无不秣马厉兵,枕戈待旦,只为在乱世中搏一个未来。以将军之武勇,儒之谋略,在这乱世中要找一个安身之地易如反掌,为何要寄居篱下看他人眼色?”
一席话说的吕布心潮澎湃,在桌上重重一拍:“那先生以为我等当取何地?”
李儒正色道:“兖州!”
兖州离长安数千里,隔着司州和豫州,如何得过?难道像鸟一样飞吗?吕布诧异的看着李儒:“兖州?”
“不错,兖州!”李儒在桌上倒了点酒,画上几画解说道,“司州富庶曹王并列,凉州虽苦马韩携手,中原大地袁绍公孙竞雄,巴蜀之地刘璋张鲁争锋,而兖州只有一个金尚区区文弱之人,岂是将军对手?
将军联曹抗王形成僵持之时,趁机狭长安陈留小儿,从蓝田入水一路往南过商洛、丹水,于武关入南乡,再一路向东经南阳、襄城,穿颍川、陈留直逼兖州。”
吕布疑惑道:“先生所言甚是,但那金尚乃是袁术盟友,先生就不怕袁术与我等翻脸?”
李儒拈了拈颔下的胡须笑道:“袁术冢中枯骨而已,其可惧之?且豫州濒临荆州,又于冀州仅隔兖州,袁术与刘表、袁绍多有不合,我等径取兖州,袁术纵是不爽,刘表和袁绍却是欢迎得紧。”
“先生智略深广,果然不愧是董卓帐下第一军师也!”吕布拍手叫绝,“那眼下我等又当如何?”
李儒落声惊雷:“联合杨方,静待其变!”
……
残阳渐渐落了下去,远山隐隐绰绰,渭水秋意泛凉,长安城中却又风波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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