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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一口一个“老子”再配上他那凶神恶煞的神情,众人早就惊呆了,就连刚刚还跃跃欲试的三儿也哑了火。

更何况,还有那卜仁的一番铺垫,众人躲都来不及,谁敢往他身前凑?

一阵吆喝,并无一人站出来,甘宁失望的摇了摇头,朝船舱大摇大摆的走去:“格老子滴,荆州男儿的热血都被狗吃了吗,十数个爷们竟然不敢应老子一声!”

“将军,谁说荆州男儿死绝了?老子…”甘宁一激三儿只觉浑身热血都在沸腾,刚刚跳起来就被文大叔一把抱住,紧紧的捂住鼻口。

甘宁霍然转身虎目圆瞪直逼众人:“谁说的?”

舱中再度陷入一片沉寂,大头看了文大叔父子一眼,暗自摇了摇头,压制住心中的惊疑越众而出,站在众人身前:“将军,是草民说的!”

“你说的?”甘宁饶有兴趣的看着大头,“敢给老子充老子,龟儿子滴,你就不怕老子把你丢进河里喂王八?”

众人只觉得一阵胆寒,大头勉力的挺起胸膛抬起头:“将军,草…草民并无恶意,那只是平常的口头禅而已,还请…还请将军勿怪!”

“格老子滴,我还以为是个犟种呢,结果一句话就露怯了,怎么这就怕了?”

“不怕!”

“哈哈,够味!是个爷们,从此你就是老子的兵了,今日你再与他们好好告个别,明日来船上寻老子!”

甘宁一巴掌狠狠的拍在大头肩上,直拍得大头眉头直皱,这才又扫了三儿、猴子、牯牛几人一眼:“此去秣陵还有数百里地,你们几个也好好考虑考虑!”

说罢,施施然走出船舱。

甘宁刚走,船舱又炸了起来。

“卜仁,还是你说得对,看来这将军真的是要拉我们上战场去当填漩。”

“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个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否则那天死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还要做一辈子的孤魂野鬼!”

大头默然的看着众人,想好的道别之词已然说不出口。文大叔却领着三儿走上前来,朝大头鞠了一躬:“大头对不起,都是三儿惹的祸,文大叔给你陪不是了!”

“文大叔,不必客气…”大头扶起文大叔心中却是一片苦涩,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和兄长道别呢,从此就要天各一方了。

“阿翁,要不是你拉住我,又怎么会让大头哥哥替我背黑锅?”三儿挣脱文大叔的拉扯,凑到大头身边低语道:“大头哥哥,你明天去见那将军的时候,就给他说一声,我也要和你一样去做他的兵。”

“三儿,我和你阿母就你一个独子,你可不得瞎说…”文大叔顿时大急,急忙拉过三儿远远的退到一边,和猴子、牯牛以及卜仁他们几个站在一起,开始商讨从那里开溜。

……

日近正午,数十里外的铑(lǎo)蟠山下柳家湾,走来两个年仅弱冠的青年士子。

一人脸型微胖,鼻梁高挺,肤色温暖如玉,身着一件名贵的灰白色大氅。另一人略显单薄,脸庞棱角分明,眸子乌黑深邃,虽然一身寒酸长袍,腰间却挂着一把长剑,行走间神色飞扬。

“广元兄,当初我在故乡犯事,是你陪同我寻了阿母从颍川来到荆州,今日你又陪小弟走了这么远的路,小弟无以为报,要不就给你唱上一段?”那寒酸之人朝着身旁那人微微欠了身,笑道。

“元直,你我兄弟何须客气?”广元摇了摇头,接着哈哈一笑说道,“不过,当初在颍川故居之时,石某就曾闻你颇是喜欢戏曲,却不想原来你也会上那么几句,既然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唱我听倒也无妨。”

“雕虫小技,无伤大雅罢了!”元直笑了笑,轻咳了几声,清了清喉咙,一曲‘脱樊笼’脱口而出,声音忽高忽低曲折萦回,时而恍如撕裂锦帛,时而又似高山流水。

“铑蟠山下景物新,柳家湾前净无尘。昨日里上元佳节与兄同游赏,开春之前偷得闲酒一樽。几杯酒下肚,不由思及那年春。那年春,我把白面涂满身。

石兄啊,当年我逞豪雄一怒杀人,却不料散发兽困故城。幸得你施以援手,才能脱困从此脱离朝廷那破樊笼。

脱樊笼,离樊笼,脱得樊笼把那马儿纵。或向南,或朝东,石兄啊,全靠你的助力和宽容,徐某如今才能鱼翔浅底鹰击长空,身若天边渺渺之飞鸿…”

徐某?原来那元直却是姓徐!

徐元直正唱的高兴,突然前方的“扑通、扑通”接连十数声,仿佛十几块巨石绵绵不绝的砸在江面上,激起巨大的声响和浪涛,打断了他的兴致。

二人极目而视,只见一艘高数米宽数丈长约十丈的大船缓缓靠在江边,一群兵士飞奔出来,直往江面而去,手中长箭直指江中,熠熠生寒。

十数道人影在江中扑腾,好似觅食的凫鸟般在水面上起起落落,浮浮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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