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俱芦洲?”
达摩突然想起,此前他曾听素天心谈及。
北俱芦洲乃是洪荒古战场,巫妖大战,无数大巫妖神,殒身于此。
妖巫血肉,坠地化为大泽暗沼,结成弥天妖瘴,神佛难居。
因此,反而成了各路妖怪的避难之所。
妖巫大战之后,上古妖神,大部分都已陨落。
至于侥幸存活下来的,一部分投靠通天圣人所创的截教,一部分则是遁入了北俱芦洲。
千万年来,隐遁北俱芦洲的上古妖神,无时无刻不想反扑其他三大部洲,重铸妖族荣光。
怎奈天地气运沉浮,如今人族大兴,早已不是妖族的天下。
再加上,轩辕蚩尤神魔一战,驱巫族残众,入北俱芦洲。
妖巫二族本就是世仇,又岂能同处一地,水火相容。
因此,双方征伐,互相消耗。
以致妖族养精蓄锐、反扑洪荒的计划搁置落空。
但,不知为何。
数十年前,人族气运骤然沉减。
原本蛰伏于北俱芦洲的妖孽,在洪荒五大妖的率领下,蜂拥而出,大肆入侵南赡部洲。
更诡异的是。
自从封神量劫之后,南赡部洲的人族,便一直是在天庭的庇护之下。
可这一次,五妖乱世,刚开始时,天庭居然没有插手。
直到人族几乎濒临崩溃边缘,雷祖方才动了恻隐之心,降下一缕神魂,化作武悼天王,率领人族,力挽狂澜。
饶是如此,仍有不少妖孽遗留世间。
按照达摩的推测,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因为天庭想给人族极限施压。
至于其中缘由,达摩便不得而知了。
“上古妖神,困顿北境,一举一动,备受瞩目,他们怎么还敢来东海?”
达摩问道。
就连牛魔王也想不通这一点。
要知道。
如今这个世界,早就已经不是妖族执掌的洪荒世界。
以天庭现在的实力,想要灭掉他们,易如反掌。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
众妖蛰伏北俱芦洲,未曾生事,倒也罢了。
可此时,却来到东胜神洲,僭越雷池。
天庭以此为借口,完全可以派遣天兵天将,将这些妖怪尽数镇杀。
甚至还能攻伐北俱芦洲,彻底解决这个疥癣之患。
面对达摩的疑问,敖丙摇了摇头道:“存在即是天道,否则的话,灵山佛门素日里以降妖伏魔自诩,可西牛贺洲,还不是一样妖魔纵横?”
话已出口,便觉不妥。
敖丙赶忙闭嘴。
偷瞄了旁边的达摩一眼,见他面不改色,并无半点愠怒异样,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方才说得一时兴起,竟然忘了达摩便是佛门中人。
虽然他也听说过达摩的事迹,深知达摩降妖伏魔,嫉恶如仇。
但无论如何,达摩终究还是佛门弟子。
譬如乡人在外,逢人便说乡土弊事,颇有嫌弃之意,可一旦外人诟病,乡人必会极力辩驳。
闻言,达摩微笑颔首:“明白了!”
敖丙这番话的意思,其实再也明显不过了。
正如灵山放任狮驼国一样,以灵山的实力,并非处理不了狮驼国。
只不过,倘若天下太平,没有了那些妖魔鬼怪,那么还有谁会在害怕的时候口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而天庭没有将北俱芦洲赶尽杀绝的原因,也是基于这样的考虑。
或许,南赡部洲,五妖乱世,便也是因为如此。
“如此看来,灵山天庭,俱是一般!”
达摩暗自叹了口气。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但遗憾的是。
即便是天道圣人,也未能做到真正的“不仁”。
何况如今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神佛陀。
在他们眼中,众生如蝼蚁,随手可弃掷。
眼见达摩若有所思,以至于现场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牛魔王以为是因为敖丙刚才的一席话,惹得达摩心里不太愉快。
赶忙打了个哈哈,替敖丙转移话题道:“三太子,俺记得老龙王之前说过,三山合聚,乃是巨鳌轮换,轮换之后,岂不是又会散开?”
“不错!”
敖丙点头道,“三山合并,圣迹重现,趁着巨鳌轮换,便有七天时间,可以进入通天圣境……”
“才七天时间么?”
牛魔王不由得皱了皱眉,“蓬莱圣境里面大得很,七天时间根本就逛不完吧!”
更何况。
很多人进入圣迹,乃是为了寻宝。
恨不得搜寻每一处地方,甚至掘地三尺,如此一来,速度更慢。
毫无疑问,短短七天,是远远不够的。
“七天时间,确实不够!”
听得敖丙续道,“不过,由于岱屿、员峤早已沉入归墟,只剩下蓬莱、方壶、瀛洲,因此通天圣境并不完整!”
“哦?通天圣境如今还剩下哪些遗迹?”
牛魔王声音有异。
要知道。
他在蓬莱仙岛生活了数万年。
虽然时过境迁,早就跟截教众仙断了来往,可往事如烟,又岂是说断就能彻底斩断的。
“遗迹倒也不少,但只不见了紫芝崖!”
敖丙回答道。
当初,他曾与敖广游历通天圣境。
只是为了凭吊圣迹,因此七天时间足以略览一二。
“不见了紫芝崖?”
牛魔王吃了一惊,“那岂不是说,碧游宫也……”
众所周知,碧游宫乃是通天教主开讲道德玄文之所。
截教门下弟子,也大多聚集于此。
身为通天教主的坐骑,紫芝崖更是牛魔王与截教众仙经常嬉耍之地。
没想到,如今竟已沉入了归墟。
往事越千年,霎时浮心间。
牛魔王心中感慨万千,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当晚。
众人仍在船上歇息。
“圣僧,今日之言,多有冒犯,还望……”
敖丙私底下找到达摩,俯首道歉。
毕竟,临行前,敖广特地叮嘱,让他好生招待达摩。
一路上,他倒也不曾怠慢。
只是先前一时口快,这才说了些冒犯之语。
当着万圣公主她们的面,终究有些自矜身份,因此才会找了这个合适的机会,单独向达摩致歉。
谁知,听了他的话,达摩愣了一下。
“冒犯?”
达摩莫名其妙,“你何时冒犯了我?我怎的知道?”
闻言。
敖丙同样略微怔忡。
见达摩的眼神里透出些许茫然,不似作伪,更让敖丙惭怍不已。
“白天之时,在下并非有意诋毁佛门……”
敖丙道。
“啊!”
达摩恍然大悟,这才想起。
哑然失笑道:“三太子未免太过敏感,区区小事,贫僧又怎会放在心上,况且三太子所言,本就是事实,又何来冒犯!”
“是在下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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