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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重从来没跟别人说过“明天见”之类的话,他潜意识觉得这三个字自带一种期待,只适用于亲密的人。

他从来没想过这种对话会出现在他和明木枝之间。

许星重:你为什么不解释?

明木枝:你不信我。

你不信我,按照常理接下来应该说的是解释了也没用。

一句普通的话,许星重却仿佛受到了无声的控诉。

第一句抱歉说出口,第二句第三句便顺理成章许多。

许星重:抱歉,不过你都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不信?

许星重:我已经知道是赵俊那家伙非要来贴着你,不过那通电话是怎么回事?

明木枝:手机上说不清楚,明天见面告诉你。

是告诉而不是说,多了些正式的意味。

许星重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受,明木枝的意思传达得很清楚,但他总觉得这个人的语气像在跟他说只能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但感受这东西又很主观,因此他只能压下那种奇怪的感觉,回道:好。

过了很久,明木枝没再发新消息过来,许星重总算松了口气。

*

“我操!”

第二天,许星重看到坐在自己位置旁边的人,瞪大了眼。

汪小灿就坐在许星重前面,转过身来问道:“老大怎么了?”

许星重脸色难看极了,昨晚道歉和头一次心平气和与明木枝交流的羞耻后知后觉地在他脸上体现,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呼吸不自觉重了许多。

他指着明木枝问:“他为什么坐这儿?”

汪小灿看了明木枝一眼,打着马虎眼说:“昨天大家选剩的位置就剩这一个,人家不坐这儿坐哪儿?”

“少来,”许星重居高临下问,“别人就算了,你为什么不坐我旁边?”

恰好章小恬从后面走进来,她看到埋头做题的明木枝,身形微顿了下,慢吞吞地在明木枝前面、汪小灿旁边坐下。

汪小灿见状,故作流氓地吹了声口哨:“想坐美女边上呗。”

许星重目光在他俩身上扫过,大概明白了原因。

章小恬成绩本来是中等水平,但这学期被赵俊骚扰得忧心费力,月考也发挥失常,直直掉到全班倒数第三。

汪小灿倒数第二,自己倒数第一,如果他坐自己旁边,那明木枝势必和章小恬坐在一起。

之前赵俊那一遭还让她后怕,估计是她拜托的汪小灿,让他选她旁边的位置。

许星重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浑身不自在地拉开椅子坐下,他眼中隐隐压着恼怒,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胆大包天在他椅面上放了图钉。

忽然有人伸手拍了拍他右胳膊,许星重背脊小幅度地抖动了下,然后虎着张脸对明木枝说:“干什么?”

明木枝递给他一个袋子,许星重往里面看了眼,发现是他的外套。

他接下袋子把衣服拿出来,轻轻抖了下,一股清新好闻的味道迎面而来。

这是明木枝家洗衣粉的味道?

他说:“洗得蛮干净,你家怎么洗衣服的?看起来跟新的似的。”

“不知道,”明木枝面不改色,“大概是家里阿姨熨过的原因。”

哦,家里还有阿姨,许星重一脸冷漠,忘了这家伙还拥有钞能力。

他把装着衣服的袋子塞进桌子,打开书包拿出煎饼。

“拿去。”

质量一般的塑料袋在许星重指腹上勒得失去血色,明木枝伸出白皙修长的食指勾住塑料袋提手:“谢谢。”

狭窄的提手空洞里,两人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手指两侧地皮肤本来就敏感,稍微一摩擦就泛出一阵痒意。

偏偏不知道明木枝是不是慢条斯理惯了,此时接过煎饼的动作也慢极了,慢到许星重呼吸都不自觉放轻。

好不容易抽回手,许星重猛地回神,使劲揉搓着刚刚被明木枝碰到的地方:“磨……磨磨蹭蹭的!你考试的时候做题也这么慢?真不知道你第一是怎么考出来的!”

“不同类型的题有不同的解题方法,有些题草草应付一下即可,有些题却要一点一点慢慢算,两相结合就能交出一张完美的答卷。”明木枝一边吃煎饼一边回答道。

许星重见过不少吃煎饼的人,大多数人吃起这东西来是没什么好形象的,不是吃得馅料到处掉,就是饼皮被啃咬得摇摇欲坠。

但明木枝显然不属于那一类人,他吃得很小心,小心而不拘谨,意外的赏心悦目。

许星重微嗤一声,别过脸看向窗外。

有了早上那一遭,许星重倒是把重要的事忘了,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课明木枝找上他,他才想起来要听明木枝解释的事。

这时体育老师刚宣布解散,大家三三两两准备去吃午饭,明木枝提议:“边吃边说吧。”

许星重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好。”

一中外面有许多小吃店,许星重表示面食吃了容易饿,想去吃炒饭。

明木枝点点头,跟在他后面走。

他们一人点了份扬州炒饭,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端了两碗海带汤上来,许星重喝了一口:“说吧。”

“我家的情况……你大概已经听说了,赵俊他爸想和我们家处好关系,所以让赵俊转学,想办法和我交朋友。”

许星重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你爸呢?这么明显的讨好,他不会看不出来吧?”

明木枝用勺子搅了搅海带汤,里面的葱花绕着中心旋转:“讨好不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吗?”

许星重一噎,是啊,像明木枝这种人,肯定会有人前赴后继地为他做任何事情。

“我爸觉得我很孤僻,再加上对赵俊了解不深,所以对他们的示好表示很高兴,经常想要他带我出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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