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得罪过她吗?
祝南星出声后就后悔了,明明是她自己立下的规矩,“麻辣烫之交”出了摊子就是陌生人。
但是小哑巴很有礼貌,朝她这个方向点头示意了一下,之后就去追蓝衣男子了。
不过,这背影为何看起来有些惊慌,又有些狼狈。
大概是她多想了吧。
圆圆鼓着脸,生气地嘟囔:“哼,我与那寿司小贼不共戴天!”
她抬头看了看二楼,刚刚这三人就是从上面下来的,小哑巴果然非富即贵。想起那一锭银,她叹了一口气。
三天后,新衣服做好了。
傍晚时分,穿上新衣服的圆圆格外高兴,恨不得把衣服给每位食客都展示一番。
食客们也十分捧场,把圆圆夸奖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朵边。
秦氏喝了一口茶,说道:“要我说,年轻女娃就得穿鹅黄色,你看圆圆穿的多可爱。这衣服做工真不错,看着像是霓裳阁的布料。”
祝南星笑着夸奖:“不愧是秦姐,一猜就中。”
“那是,我的衣服也都是从那里买的。”秦氏一脸骄傲,“祝姑娘没给自己买几身新衣服吗?”
圆圆插嘴道:“买了,我给南星姐挑的。南星姐穿什么都好看,选的时候都要难为死我了。”
祝南星涮着锅里的包菜,附和道:“是啊,买了好多衣服呢。但是怕麻辣烫的油溅上去,就没穿。”
在座各位食客有一大部分都很早就认识祝南星了,那祝记饭庄曾几何时也是名声响彻京城的老字号,祝家姑娘本来应该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都样样精通。什么霓裳阁的衣服也是穿过一次就扔掉的富贵千金大小姐。
但是现在呢,她每天早出晚归,天天与热油和食物相伴,掰着手指头过日子,买个茶叶都得和秦氏砍半天价,霓裳阁的普通衣服居然也不舍得穿。
众人心里不是滋味,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
秦氏率先打破沉默,装作兴致勃勃地谈论八卦:“你们听说了吗?那赵夫人终于松口了。”
“什么赵夫人?”
“哎呀,尚书府那位主儿。听说大小姐绝食好几天抗议,尚书哪儿能让自己女儿受这样的苦,估计给赵夫人施了很大的压力,她就松口了呗。”
食客们感叹:“这真是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嫡小姐和未来可期的书生,话本都不敢这么写吧?”
“是啊,”秦氏添油加醋,“不知道婚期有没有定下来,到时候大婚之日可就有的热闹啦。”
平日里一向喜欢聊天说笑的祝南星今天却格外沉默,一直低头涮着麻辣烫。
到底要不要告诉张玉蝶,她看到宁财沉和别的女人姿态亲密地出入霓裳阁?
如果告知她,她难过是一定的,但是长痛不如短痛,日后走出伤痛也能活的更幸福。但这样她就违背了自己当初制订的规则,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张尚书大门大户,会轻易放过知道这桩丑闻的自己吗?
如果不告诉她呢?只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以上所有那些可能发生的坏事都能轻松避免。只是她的良心上过不去。
想起那个醉酒哭泣的少女,她还那么年轻,优雅又漂亮。她爱到无法自拔的那个男人,她为了与之结婚和家里翻脸的那个男人,她酒醉后哭着念叨的那个男人,真的值得吗?
往后余生的日子里,她将会怀着怎样悲伤的心情度过?
祝南星走神许久,回过神才发现漏勺里的面条都煮烂了。
她抱歉地对食客说:“不好意思,我再给您重煮一份。”
圆圆也发现她的异常,眼神间透露出关心。
她冲圆圆摇了摇头,告诉她自己没事,并且决定第二天给张玉蝶写一封信,告知她自己看到的一切。至于张玉蝶信不信的,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做出决定后,她感觉身上的包袱卸了下来,轻松多了。
可今天也是奇怪,麻辣烫摊子的客人很少,而且只出不进,一会儿功夫就没有客人了。
难道大家已经吃腻麻辣烫了?
她叫圆圆掀开帘子看看外边情况,圆圆还没动身,就进来一位客人。
客人是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正是那天来店里闹出不愉快的那位妇人。
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严肃,眼神也依旧犀利,可祝南星总觉得她看起来有些疲惫不堪。
“抱歉,是我差人暂时封锁了你的摊子。”妇人先发制人。
祝南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凭什么?是我的麻辣烫出什么问题了吗?你有什么资格封了我的摊子!”
妇人在桌子上放了一个金丝织的袋子,真诚地对她说道:“我对之前给你们带来的不愉快感到很抱歉,但这次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聊聊,封闭摊子也只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不想被太多人知道,这些银子你收着,就当我今天包个场吧。”
祝南星被她这强硬的操作气笑了,这是什么先兵后礼,正要发火,妇人又说:“我还没介绍我自己,我是尚书夫人赵贞。”
祝南星想要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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