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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很久没吃过甜的东西了。

上辈子她就很喜欢吃甜食,可是和老人家住一起必须少油少盐少糖,尤其是老人家后来身子不好,在病床上缠绵了几个月,她打哪开始就没怎么吃过甜食。

等送走老人,她自己又病倒了,器官衰竭是大事,医院自然不给她吃糖。

而重生回来这些天,她也没条件吃到甜食,方才买下那鸡蛋糕一来是想研究下这鸡蛋糕的味道如何,自己能不能做出与其媲美的手艺。

二来,也是她真的馋了。

她馋甜食了。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先在这个陌生的老大娘家里先喝到糖水。

她觉得这点甜就好像从食道滑落到肚子里,然后分散进了身体的血液中,瞬间走遍全身,整个人都因此放松下来。

老大娘走出来时,正好看到小姑娘嘴角噙笑,双手捧着粗茶碗正低头小口喝水,整个人安静又乖巧,瞧着就令人心喜。

“大爷还好吧?”闻婷看到她出来,放下杯子关心地问道。

老大娘嗐了一声:“还好,他那腰是老毛病了,早上坐着弄这些竹篾没注意,方才又有些经受不住,就得回床上躺躺才行。”

闻婷随着她的目光放到了那角落的竹编制品上,看到地上有不少处理好的扁长竹条,颇有兴趣地问:“这些都是大爷做的啊?”

“是啊,前些年还能勉强下地干点轻活,这两年都不行了,只好做点手工活糊口过日。”老大娘见她有兴趣,倒是絮絮叨叨说了不少。

他们不是城镇户口,现在住的房子是过世的女婿留下,是外孙让他们过来住的。家里只有外孙一个人每个月发粮食不够吃,以前他们能种地干活还能攒下些公分换粮食吃,但是这几年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也做不了什么事。

不过这公社里的领导知道他们的难处,听说老头子能编些竹筐篮子的,就让他每个月做一些,给算公分,到年底的时候也可以跟着分点粮食。

这也是为什么老头子每天一大早趁着腰还不痛就起来将竹篾削好,然后休息一会等吃过午饭,再编织几个东西,直到天黑再停下。

这样下来,一个月勉强也能换几斤粮食。

闻婷听着老大娘这样说,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同情。

她想安慰几句,老大娘已经笑眯眯地换了话题:“对了小同志,我们都说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大娘,我叫闻婷,你可以喊我小闻就行。”

“好的好的,我和我家老头子都是一个村的,我们都姓吴。”

闻婷喊了声吴大娘,又和她唠嗑了两句,眼见太阳快到头顶了,便起身准备告辞。吴大娘也知道自家最近没有什么好吃的招待客人,便道:“要不再喝碗糖水,路上等会走着回去也有力气。”

“不用了大娘。”闻婷笑着婉拒,突然一想到自己做鸡蛋糕需要用到白糖,今天在供销社看到买糖都要糖票,这会子再去那暗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

她厚着脸皮跟吴大娘提道:“大娘,不知道你家里还有多少白糖,能不能匀点给我。我可以用钱买或者用玉米面换。”

她手里还有两斤玉米面,暂时也吃不完。

吴大娘还真的有。

两人商量了下,最终闻婷用这两斤玉米面,换了小半斤白糖。

认真说起来还是闻婷赚了,毕竟白糖难买又要票。闻婷想了想,拿了一块钱和大娘买了一大一小两个篮子,套在一起挎在手上走了。

听到人走了的声音,吴大爷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方才不出来见人是因为脱了上衣贴了膏药在腰背上,不好出来见人。这会子才勉强套了个大背心,走出来问道:“人走了?”

吴大娘苦笑道:“是啊,这小姑娘也真的太客气了,还拿钱买了你编的两个篮子说自己要用,这玩意哪用得着一块钱,你看她赶忙把钱塞给我就走了,喊都喊不停。”

她腿脚也不好,也不好大声喧哗让邻居们听到,只能眼看着那丫头快步走了。

吴大爷劝道:“要觉得过意不去下回再遇上,就请人留家里吃顿饭也好。”

“也好,那我明天就去供销社割点肉放家里,保不齐人家这几天还会来镇上。”吴大娘突然觉得不好:“早知道刚刚就别拿糖跟她换玉米面了,她一小姑娘买点粮食也不容易。”

一道男声插了进来:“奶,你说什么拿糖换玉米面?”

大门被推开,打头进来的就是吴大娘的外孙吴尚军,后头还跟着一个推着单车的人。

吴大娘赶紧上前把门关上,转身把方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对了小贺,这小闻是清水村的,你应该认识吧。小姑娘怪可怜的,我瞧着她都瘦成那样都觉得有点心疼……”

贺建明想起方才在国营饭店外看到的人影,瘦瘦高高的,感觉都快撑不起来身上穿着的那件洗的发白的土布短袖。

他沉默了下,推着车子就往外走:“吴叔吴婶,我想起还有点事要办,下回再来看你们。”

吴家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骑着车朝着镇子口的方向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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