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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是刺鼻的血腥味,入目皆是一片暗红,残存的魔气还未完全消散。

须发皆白的老者满含热泪,双手紧紧抓着一个少年的手,鲜血从指缝中滴落,落入混合了鲜血的泥土。

“清寒,此事之后昆仑全军覆没必将没落,你一定要带领昆仑重新走上巅峰。”

江清寒满目惶恐:“不,师父,我……”

“你一定要做到,你看到峥嵘他们怎么死的了吗?你看到了吗?纵身死道消,亦不堕昆仑之名,你听到你的师兄怎么说的了吗?”

他手中愈发用力,江清寒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只双眼通红地重重点头,喉间带了一丝哽咽:“弟子看到了,弟子听到了。”

那样惨烈地赴死,是他此生铭刻于心的画面。

“既然你救不了昆仑,那你总该为昆仑做出一点事。”长者目光接近凶狠地盯着江清寒。

“师父……”江清寒喃喃道。

“你还要去查明真相,”他又变得像一位普通的长者殷殷嘱咐,眼含希冀,“清寒,昆仑就拜托你了。”

江清寒在这样的期待而沉重的目光下轻轻点头。

——

梦忽然醒来。

江清寒陡然睁开眼,他擦干净额头沁出的汗,像以往一样迅速起床练刀,一直到天光乍现他才收刀前往求学堂。

星辰大陆东部,有一个地方始终萦绕终年不散的雾气。

穿过云雾,下方是连绵不绝的碧青色山脉,烟岚云岫,昆仑便坐落在此。

风过山野,带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

顺着这声音听去,入眼所见是一座可容纳百余人的学堂。

屋顶上的瓦片都是上等的青泥烧制而成,风雨不侵。

门口正上方挂着的金檀木牌匾,每一块木头的重量和金子的价格相同,称为金檀木。

矗立的柱子和房梁无不是人间极为贵重的木材。

不过这些和门匾上笔走龙蛇提着的“求学堂”三个字比起来,不值一提。

据传这是由昆仑第一个,也是修真界唯一一个飞升成仙的修者书写而成,距今已过千年,上面依旧附着浅浅的灵力未曾完全逸散,足可见书写之人修为之深厚。

不过,也只有从这些才能依稀窥见昆仑当年的盛状。

如今求学堂上的瓦片早已覆上了一层风霜,檐下的柱子红漆斑驳,饶是金贵的金檀木也久未经保养,像是垂垂暮矣行将就木的老人,无端透着一丝寂寥。

江清寒还没走进去,里面两个弟子立刻回头,叫了一声大师兄。

阳光落在他身上,门口的男子背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刀,身姿清俊,一身缀着白边的蓝衣,更衬得人眉眼生得极为端正,可面容却不苟言笑,听到两人声音也只轻轻颔首。

“早课学完了吗?”

“学完了。”两位弟子齐声道。

长亭举手开口问道:“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下山?”

她长了一副眉清目秀稍显寡淡的长相,可一开口说话,神情却甚为灵动,为她增色不少。

江清寒目光未动一分,只淡淡道:“学艺不精。”

长亭不服气站起身道:“师兄,这不应该呀,我都金丹了还学艺不精?小师妹还没到金丹期,她都能出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江清寒看向她:“她是去求学的,你也要去吗?”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要是去的话,师兄也支持,你想去哪求学?”

他眼神说不上凌厉,只是浅浅地落在长亭脸上,长亭在这样的目光下泄了心思。

她嘟嘟嚷嚷道:“还是不去了,外面哪有在家好。”

江清寒这才收回目光,问道:“你最近修炼得如何了?”

长亭讪笑两下,并不回答。

见她这般表情,江清寒已经知道她最近又偷懒了,正待他准备训她两句时,长亭眼珠微转,说道:“先不说这个,师兄我帮你做了个好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也不等江清寒是否同意,她飞快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这玩意长着三片叶子,均匀地分布在一个小圆盘上,外面用一个均匀分布着铁细条的大圆盘子罩着,将三片叶子牢牢地保护起来。

下面还有一根柱子和一个方形底座,长亭此时正握着长柱,献宝似的将东西递到江清寒面前。

一直在后面没说话的裴烈坐不住了,他之前听长亭在那狡辩也只是翻白眼,看到这奇怪的东西便温吞地凑上前来,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对于长亭经常搞出来的奇奇怪怪的小玩意,江清寒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上下打量着,心下琢磨了一会试探开口:“像是孩童手中的风车。”

“师兄眼光真好,”长亭咧嘴一笑,“此物正是由风车衍化而来,风车遇风而动,它遇灵力而动,故名为——灵风车。”

她又补上一句:“总不能叫灵车不是?”

裴烈翻白眼:“你不说没人会想到!”

长亭无视裴烈,顿了顿继续说道:“师兄你不是风灵根吗?这个十分适合你。有了它在,你风灵根力量可以被无限放大。”

“别看它现在小小的一个,但理论上,只要它做得足够大,产生的力量可以摧毁一座城池。”

长亭总是会异想天开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虽然大多没什么用,但江清寒并不排斥。

连他们都想不明白的话,别人更想不明白。

修真界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为基础衍化而成灵根,变异的灵根甚是罕见,而修者的天赋一般以灵根数量划分,变异单灵根的天赋则是一流的天赋卓绝。

江清寒正是变异的风系单灵根。

但他心里门清,天赋再高也只是天赋,如果不能转化成实力,那也是纸糊的。

这东西丑是丑了点,但是如果能增强实力的话,江清寒并不介意尝试。

正当他准备伸手接过,裴烈挡住他的手,面色紧张,谨慎道:“师兄,小心有诈。”

长亭不高兴了:“小师弟,什么叫有诈?”

门内弟子她排第四,裴烈排第五,裴烈后只有一个小师妹了,裴烈不正是小师弟?

她特意在“小”字上加了重音,意在强调这个师弟一点也不尊重师姐。

她是那种人么?

裴烈冷笑一声:“谁知道呢?”

这种事她难道干得还少?每次倒霉的是其他人,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裴烈了。

然而吃了这么多次亏,裴烈仍然会在长亭掏出新玩意的时候,忍不住好奇心来“捧场”。

长亭懒得同他解释,只是向江清寒说道:“师兄,看好了,是这么用的。”

她说完将体内灵力慢慢灌入手下风扇,三片叶子便哗啦啦地转了起来,然后对着裴烈就是一通狂风乱舞。

裴烈:“……”

直到裴烈额发都向后仰去,长亭才收了神通,转向裴烈,语气诚恳地问:“师弟你看有诈吗?”

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

裴烈警惕地想了一会,然后伸手:“给我看看。”

灵风车结构简单,连个灵器都称不上,使用十分简单,只需要将灵力灌入镌刻在底座的阵法中就可以了,十分简单方便。

裴烈尝试灌入少量灵力,几片叶子温吞地吱呀吱呀转起来。

等了一会发现无事发生,裴烈尝试着加大灵力,风扇便咻咻得转了起来,他将扇面对准长亭一雪前耻。

可长亭只是闭上眼,很欠扁地喊道:”好舒服啊。“

啊字被她拖长音,在风扇前发出一阵类似金属的共鸣,听着十分有意思。

于是他转过身:“师兄,好像真的没有问题。”

说完便将风扇转过对准自己,他也要喊“啊”。

长亭还没来开口阻止,只见裴烈转过风扇的时候,飞扬的头发反应不及绞到了后面的小圆盘,很快一大截长发送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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