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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艳阳高照。

皇都,南城,太子府旁。

一座种满花草的园子里,所有人都休息了,只有一个扎着双圆形小髻的清秀侍女还在弯腰,浇水,忙着活计。

她乐此不疲,嘴里犹然哼着曲子,似是这粗鄙的活儿让她真正地乐在其中,很显然...这是个积极响应着996福音的女孩子。

清秀侍女抓起水壶,在花圃之间的小道上,缓缓走着,看到杂枝又会停下,把水壶放到微润的黑泥地上,然后弯腰侧身抓出小剪刀开始修剪。

咔嚓

咔嚓

忽地,她头顶火辣辣的阳光不见了,一道充满压迫性的巨影遮挡而下,挡住了这光。

这巨影的体魄和侍女的体魄相比,简直是灰熊和白兔。

但,清秀侍女似知来人是谁,也不转身,直接道:“昨晚你若在,事或不至此。”

来人自是刚刚赶回来了的田限。

这侍女,自然是东君。

很显然,那天去往长生府伤了无情却没杀无情,而只是盗了“蜡人凶卷”的组合就是这东君,田限,还有一朵幼年噩花。

之后杀了阴姬的,自也是这三“人”组。

而东君的力量,并不是战斗类的。

田限解释道:“我去通天河渡口,遇到一个神秘人,然后...我疑似中了他的法术,被他骗去了西方,直到今天凌晨,我才慢慢转醒,然后急忙返回。”

然后,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东君道:“悬空坊主死了,悬空坊还有不少安排的杀手被长生楼全部拔了。”

田限问:“谁杀的坊主?”

东君道:“无名,或者无名背后的人。”

“无名...”田限第一次认认真真地记下了这个名字。

东君又问:“那个神秘人,你有什么印象或是猜测吗?”

田限苦笑道:“他穿着睡衣,脸上都是泥...根本不知道是谁。”

东君奇道:“这种打扮,你是怎么上当的?”

田限道:“我...我也不知,就是......”

他皱着眉,仔细思索着那时的每一个细节。

忽地,他道:“可能是眼睛,也可能是声音,或者是距离...那个神秘人出现的时候,我还是清醒的,但在他靠近我,和我说话,看到我的时候,我的行为开始变得古怪和无法理喻,就好像疯了一样。”

东君道:“说说细节...我们今后很可能还会和这个人遭遇,到时候需得小心些,他能把你调离一天时间,这已是很可怕了。”

田限想了想,细细说来。

良久,他道:“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从龙脉里走出来的?”

东君略作思索,摇了摇头道:“若是从龙脉走出来的,那现在的战争就已经升级了,我们的一切计划也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两军对战,唯有全胜才是胜,若是大龙未成,却已各自露面,两相厮杀,只能落得一地废墟、人头滚滚,那对谁都没有好处。

若真到那一步,为了止损,我们怕是只有清场离开,然后等上数百年,或许才能寻到下一个机会。”

“数百年?”

“百年生死,不过是对凡人...对仙人而言,百年不过一瞬,并不长。”

“可若那人不是从龙脉而来的,他又是何方神圣?”田限喃喃着,“佛?道?儒?”

他自问着,却又很快摇头。

“那人的法门...总让我联想到传说中的古妖。”

“古妖?不可能...”东君笑了笑。

田限见她微笑,忍不住问:“难道...我们还有古妖相助?”

东君没说话,她那看似稚嫩的脸庞微微仰起,看向远处那高耸入云的朝天九龙,以及御龙的两帝一贤。

满城的香火于凡人眼里淡不可见,却是在向着那里飞腾而去,好似是一方浩大的香火漩涡,在人目所不能见的地方旋动着天地之间的风云。

沉默了一小会儿,东君摇着脑袋忽道:“还有两天就是朝花节了,到时候压倒太子的最后一根稻草会放下...你准备准备,距离大战不远了。”

田限神色平静:“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话音落下,一股庞大的战意从他周身喷薄而出,但却又被意志所收敛着,故而凝聚周身,散而不发,只衬的他仿如一尊可怕的魔神。

...

...

傍晚时分,白渊终于暂时忙完了,说是忙完,其实只是到了“下班”时间,不准备“加班”了而已。

那许许多多的案子让他头疼无比。

可他偏偏又不能去告诉小佛爷,让他别这么做。

想到前几日玲儿跑来说长生府出了事,无情还受了重伤,白渊决定去看看。

然而,他马车才刚备好,月桂姑娘就幽幽地走了出来,问:“去哪儿?”

白渊道:“长生府,我好久没去见老师了。”

月桂姑娘笑眯眯地道:“不许去。”

白渊神色凝了凝。

月桂姑娘道:“长生府对你而言,已经没有作用了,你不需要再去了,而且...如今的长生府是多事之地,你去了会惹上很多和你无关、而且你也解决不了的麻烦。”

白渊不管她,还是往马车上走。

月桂姑娘笑嘻嘻道:“六殿下,我不伤你,但今天呢若是谁给你驾车,我就剥了谁的皮。”

白渊笑道:“月桂姑娘,我想去灯舫码头...昨天的曲儿我可是还没听完呢,今天累一天了。”

月桂姑娘蹙眉道:“听曲?不就是想女人了么?你若是想要交配了,看中谁和我说,我带回来给你暖床,至于外出,不行。”

白渊无言以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么一看,才发现还是小郡主好啊。

他也不生气,今晚他要坐上那辆骸骨牛头马面拉着的棺材,去往禁地深处,如果能够通过这法子跨越“死亡边界”,那么...这边的人今晚都是见最后一面了。

顶多...顶多把小郡主给打晕了,丢到安全的地方,然后让小女鬼去和她说话,让她隐姓埋名,也别回皇都了。

但是小郡主有没有“死亡边界”呢?

诸多思绪闪过,白渊暂时不想这事了,他踏步往里,返回了内堂。

小郡主和往常一样,继续帮他演练,以及说着明天的事。

夜色...逐渐深了。

亥时...

白渊迅速起身,利用镜法来到平安坊。

因为昨晚悬空坊主的入侵事件,今天的平安坊有些热闹,唐战正指挥着人在搬运各种木料金属,似乎要把平安坊的核心地带打造成机关遍地的危险场所。

墨娘派人查了有关凶无忌的眼珠的后续,但还在调查之中,未有进一步信息。

白渊想了想,在去风雪森林前,他还要解决一桩事。

于是,他直接去往了长生楼找小佛爷。

他很快抵达,然后在楼众的引领下坐在了楼中大殿里。

未几,小佛爷便是到了,他行了一礼,坐在白渊身侧,问:“先生深夜造访,实时难得,照尘让人安排些酒菜,我与先生边吃边说,可好?”

白渊摇摇头。

小佛爷不以为意,笑道:“先生有事,不妨直说,只要照尘能做到的,一定为先生去做。”

白渊开门见山道:“我与阴姬对战那一天,悬空坊主其实已经来了。”

“哦?”小佛爷笑容顿时止住了,“那一日坊主若是已经来了,为何没有来攻打我长生楼?”

白渊道:“因为有一个人帮长生楼挡住了坊主。”

小佛爷眼神里露出思索之色,然后缓缓摇头道:“照尘不知是哪位出手,还请先生明示。”

白渊缓缓吐出四个字:“诸葛正华。”

小佛爷愣了下,奇道:“正气阁龟家的家主,为何要帮我长生楼?说难听点,我们和他,一个在暗,一个在明,一个是贼,一个是官,大道朝天,我们和他并不同路,他为何要这么做?”

白渊道:“我也不知,但那一日我确见他拦坊主于百花湖外,而期间想必也曾多次出手...否则,坊主早就来了,何必等到昨日才出手?

昨日出手,是因为诸葛正华陷入了麻烦,无法挡他了。”

小佛爷起身负手,来回踱步,若有所思道:“还有这等奇事...”

他是真的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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