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那介于物质世界和非物质世界之间的血脉长河奇观中,四条泾渭分明的“血龙”正交缠在一起,从上游而来,却往下游奔腾而去,浩瀚壮观,不再复返。
上游那无头巨影也不见了,只剩下三四十厘米的“小妖精”在半空飞着,不时发出“咦咦咦”的惊奇声。
“咦,白王冕下怎么还没睡呢...”
“咦,今天的白王冕下会不会睡呢?”
“白王冕下...”
小妖精飞了会儿,忽地察觉到了什么,好奇地喃喃道:“咦...下游好像有一点热闹,在做什么呢?要不要去看看呢?”
它拖着细小的尾巴,在半空轻巧地绕滑了几圈。
“算啦算啦,我还是等白王冕下吧。”
这小妖精不想去下游并不是因为麻烦,而是因为下游似乎有黑王一脉和母王一脉的小家伙们在筹划着什么。
它白王一脉的人虽然比起杀戮和毁灭,更喜欢潜伏在人类身边,和人类一起生活,从而去了解人类的秘密,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却也需要给黑王一脉和母王一脉们偶尔提供些帮助。
对此,白王和黑王、母王是存在分歧的。
黑王一脉想毁灭人类。
母王一脉想奴役人类。
白王一脉想和人类和平相处。
然虽有分歧,但这个分歧还没有大到让三方产生战争。
“若是白王冕下来了就好了...我们古妖有白王冕下操持,一定会走向正确的方向。”小妖精上下飞着,开始继续等冕下。
冕下不睡觉这个问题确实困惑它很久了...
不过,冕下若是能被它想明白,那还是冕下吗?
这可是古妖文明中凌驾于九类之上的圣类,岂是它这么一个小小的三类能揣度的?
...
...
人间。
皇朝周边...
并未蒸腾而起的薄薄雾气好似轻纱,在地表流动。
流过山林,流过浅溪。
这是一处临山傍水的风景秀丽之地。
此处的山顶有一座寺庙,名浮云寺。
这浮云寺是曾得了前太子相助,才能立下菩萨像和香火堂,从而能引得周边百姓前来焚香。
或许正因有如此善因,庙中方丈派了僧人协助将太子尸体运来,然后择了个风水宝地作为其墓穴。
黎明前的灰色里,那安放了太子棺椁的墓地显得格外清幽。
长青松柏,树影覆地。
太子虽然生时不得善终,死后却终能长眠安息于此。
可是...
这一切不过是表象。
若是此时此刻有人站在这墓地上方,贴耳朝下,就能感到地下传来簌簌的颤动之音。
这声音似乎是棺椁中发出的,奇异无比,又渗人无比。
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这等细微无比的声音根本无法被人察觉...
而在距离此处不远的无路山峰之间,一道身影正踏步而行。
他闲庭信步,可速度却极快。
尽管是如着雷电般的速度,这身影却依然显得优哉游哉...
他甚至在行走的过程里,取出了一些干燥的糅杂了些干果的烟丝填入烟斗,然后又点燃,陶醉地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
白烟旋即散尽,在天地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来人正是羽衣侯。
羽衣侯看看远处的山腰,一踏林叶,飞落到了山腰的太子墓碑前。
他似乎知道什么,却只是哂笑一声,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壶酒,在墓碑前浇灌而下,之后便沉默不言了。
待到远处的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整个山中雾气翻涌起来,而羽衣侯所立的泥石之下,则是传来越发诡异的声音,
那声音由深地而来,越来越临近地面,继而土面破开,一道黑金的细影冒腾而出。
那是一株奇异的黑金色蔓藤,好像生出小芽儿般地从泥土里冒了出来,紧接着有传来“咻咻”的声音。
这是蔓藤在收根。
没两秒,这黑金色蔓藤便整个儿出现在羽衣侯面前了,蔓藤上的花骨朵儿红的好似鲜艳的血,闭合未开,只因其中包裹着一颗早已腐烂的只剩下脑仁的花蕊。
蔓藤的根须触地,整个儿人立起来,如有生命般地朝着羽衣侯探去。
羽衣侯默默看着这蔓藤,抽尽了最后一口烟,然后双手猛地扯开后绘“正气”两字的斗篷,以及其后的衣衫,露出胸口。
那黑金色蔓藤便如蛇般飞射向他胸前,继而死死粘附在了他胸口。
这蔓藤是噩花文明六品对应的寄生类幼噩,相比巨花幼噩,它的体型算是迷你可爱了,可这么一个迷你可爱的植物,却是噩花文明赖以真正入侵人间的依靠。
这源自于它们的两个核心力量。
其一,吞噬从而获得其他文明存在的力量,但仅限一个。
其二,与其生物融合。
这六品寄生幼噩从何而来呢?
答案很简单:田限。
田限是田家家主,也是蜡教的司祭。
他和许多信徒不同,他的思维还偏向人类。
可是,他却在朝见的过程里,得到了祝福。
这个祝福就是幼噩寄生。
寄生的幼噩也帮他吞掉了一个修士,从而给了他运用弓箭类法术的力量。
田限死了,但这寄生类幼噩却还活着,不仅活着,它还一直悄悄跟随着太子的尸体直到这尸体被埋下。
太子毕竟曾经是未来的皇帝,身上凝聚了许多的气运,这种气运玄之又玄,按照噩花的理解,这应该是大补的,但究竟是不是大补却也无法确定。
然而,噩花本着食用无错的想法,从深土里钻入了棺椁,继而将太子的血肉吃尽。
果然...它成功了。
如今的它得到了一种未知的提升,身体表面的色泽也从黑色转变为了黑金色,这是噩花文明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色泽,这也预示着...噩花文明在和人类文明的碰撞中,产生了新的变异物种。
这么珍稀的变异物种,自然需要保护,也需要进入新的躯体。
羽衣侯就成了这新的躯体。
不过,对于羽衣侯而言,他可不是保护这“变异寄生幼噩”的躯体,反倒是这“变异寄生幼噩”会成为他的力量。
很简单,他是伪六品,本是终生无法再进一步,可这“变异寄生幼噩”却可以让他直接成为六品,同时还是实力恐怖的“双本命法术六品”。
除此之外,“变异寄生幼噩”的存在让他的潜力得到了大幅度提高,从而变得前途无量。
羽衣侯何等聪明,自然知道其中凶险。
可是,他需要力量啊。
他要力量去改变这一切。
哪怕与虎谋皮,哪怕没有了自我...也没有关系。
羽衣侯右手死死压着石面上的烟杆儿,仰头朝天,双瞳圆睁忍受着这钻心的痛楚,而那“变异寄生幼噩”正在往他身体里钻着...
“呵...”
“呵呵...”
“太子爷...你想要盛世...”
“但哪有不流血的盛世,哪有不牺牲的盛世...”
“现在,我们在一起了,我们...一起去缔造...呵呵呵...”
“我不需要别人理解,呵呵...”
羽衣侯明明痛苦无比,却强迫自己露出笑容。
山风吹来,刺目的金光终从遥远的天边破土而出,照耀的世间一片光明,而羽衣侯却沐浴在山影之后,面带疼到面容都扭曲了的微笑...
这微笑里,他隐约看到许多许多年前,一个懒洋洋的天真少年抓着剑,一下一下又一下汗流浃背地砍着空气,从日出到日落,继而远处传来“快回家吃饭啦”的温馨声音。
“呵...呵呵...力量,我要力量,我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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