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位于南梁边境,地接大荒,人烟稀少,平日里只有山下安阳镇的药农偶尔会上山采药。
此地大凶,山不清,水不秀,猛虎毒虫一应俱全,山贼土匪一样不缺,更有传闻,大山深处还有吞云吐雾的妖魔精怪。
说是荒郊野岭有些名不副实,乃是实打实的穷山恶水。
可偏偏就是这穷山恶水的黑风山,半山腰却有一间破破烂烂的道观,着实令人诧异。
如此凶恶之地,不说什么善男信女,怕不是连个过路的人都不会有,想来道观日常营生都很艰难,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将道观建在此处。
清晨天蒙蒙亮,道观大门悠然打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走出,这少年生的古怪,眉不清,目不秀,衣衫破破烂烂,一身玄色道袍上,满是补丁。
乍一看上去,浑然不像是个道人,倒更像是个花子。
他站在道观前,握着扫把,便开始扫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边扫,嘴里却总碎碎念着什么,隐约听去,像是什么不得好死,你修炼必入魔的话语。
“白玉京啊白玉京,你怎能如此说这些污言秽语呢?”
“师傅他老人家,不过就是看你不顺眼,罚你在这黑风山积累善缘,你怎么能一边扫地,一边咒骂他缺德呢?”
“他不过就是将你扔到了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恶水,要你一个人重修道观,振兴此地道门威严而已。”
“他不过就是封了你的丹田一气,要你以凡人之躯,收服黑风山的三百流寇,和那山上的结丹期老妖甲木生而已。”
“他不过就是用幻术将你变成了嘴歪眼斜的丑八怪,要你自行化缘八百念,积累善缘而已。”
“师傅说了,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能骂他呢?”
“这样不好,不好。”
白玉京深吸一气,狠狠扫了一把面前的落叶:
“你应该扎草人咒他才对!”
似乎是越想越气,索性便将扫把扔到了一旁,回观内闭目养神去了。
他本是中州东云宗中的修士,只是前几日门中年轻一辈比武之时,好巧不巧的得了最后一名,害自家师傅白云居士落了面子。
恼他之下,白云居士便随手将其扔到了南荒边境的黑风山,封了他一身修为,去了他俊朗相貌,要他一个人荡平黑风山的流寇和妖魔,然后重塑祖师金身,教化山下百姓。
师傅说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如此,方能成大事也。
所以,面对三百流寇和结丹境老妖,师傅坚信,白玉京一定可以挺过难关的!
什么?
看徒弟不顺眼随手打发他?
开玩笑,我堂堂东云宗白云居士,怎么会做如此没品之事?!
休要平地污人清白!
“师傅对我真我好!以后我长大了,一定要好好的……孝敬他!”
道观内,白玉京一边轻轻扎着草人,一边咬牙切齿的轻轻说着。
寒屋陋舍,说是道观,却破旧的不像样子,到处都是漏风漏雨的窟窿,梁上瓦片也不剩几个,用白玉京的话来说,这房子还没塌,都是祖师爷显灵了。
啊对,说起来祖师爷,白玉京将目光投向了大殿中央的无头雕像,石制的雕像已经风化的不成样子,上面满是裂痕,若非上面缠绕着一圈爬山虎,怕不是已经倒了下来。
墙壁漏风,屋顶漏雨,大殿之内蛛网密布,明明已经收拾了三天了,但是却还是觉得脏兮兮的,简直就像是危房一样。
这道观,怎一个破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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