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有话对我说吗?”云虚子抱着她行出树林,渐渐缓了脚步问道。刚才与苏沐等人一起追踪那人途中救下自家徒儿。然而她似吓到,又哭又闹抱着他不肯松手。云虚子无法,只得带她先回来。
牧小十从指缝中望他一下佯作没听到哼哼唧唧地继续哭着。
云虚子看也不看她:“别装了你不累我还嫌累呢。”
牧小十见被识破不由胆怯,缩在他怀中讨好地伸手搂他的腰:“二师父。”
云虚子身子微僵了一下,再开口不由严厉了:“下来。”
牧小十撇撇嘴松了手,从他怀中滑下来,耷拉了脑袋跟在他身边,想说点话为自己辩解但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
云虚子停下脚步:“是他,对吗?”
一直垂着头未看前路牧小十“咚”地一下撞在他身上闻言唰地一下跳起来,脱口反驳:“不是大师父!”语未毕,她霎时反应过来,忙捂了嘴。但话都说了,捂嘴还有什么用?她又慢慢松开,心虚地辩道,“大师父一直在清虚观养伤,哪有时间来这里。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长梧子师伯。”
云虚子道:“不须问,定是在后山养伤。”
牧小十松了口气:“我就说嘛。”
云虚子又道:“他行事向来缜密周全,怎么可能授人以把柄?”
牧小十:“”
云虚子又开始向前走,牧小十亦步亦趋地跟着,好一会儿,她鼓起勇气再辩白:“二师父,你跟大师父多年好友,关系那么好,他怎么可能杀你?你想想,连宫盟主都是假的,或许这人也是假冒大师父呢。”
云虚子余光扫了她一眼。
牧小十不由缩脑袋。对方有动机假冒宫千行,可没道理假冒大师父rs;。不过前一个理由绝对站得住脚,她撅起了嘴:“大师父不会杀你的!”
云虚子笑了,笑容中竟有一丝惆怅:“小十,你太不了解他了。”
牧小十不服气:“你了解你说啊。动不动就说大师父的坏话,却又拿不出证据,放在公堂上你这就是诬陷。”
云虚子默了一下,道:“小十,你记得他心口那道剑伤吗?”
“当然记得。大师父可被这一剑害惨了,平日稍有些大动作心口就要渗血,阴雨天更是痛疼难忍,刚到凉风山时,有一晚我还见大师父半夜梦醒,趴在床头按着心口哭得像个孩子。只恨我当时修为不足,尚未化出人身,所以连安慰他也不能。”牧小十又难过又气愤,“不知是谁这么狠的心,我若知道了,非得替大师父讨个公道。”
云虚子顿了一顿:“他自己刺的。”
牧小十:“”
云虚子又道:“一剑穿到心肺,差一点儿死掉。”
牧小十惊得怔住,良久方低声问:“为什么?”
云虚子却未回答,对着她的小脑袋一阵:“如果他真要杀我,我无话可说。当年那件事的确是我错了,是我对不住他。”
牧小十有些慌:“二师父,你在说什么呀?你们关系那么铁,定能一辈子做朋友。”
“小十,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大师父的过去吗?或许应该告诉你了。”云虚子叹道,“之前迟迟不对你说,是因为你还小,有些事情可能理解不了。我怕你因此对他生出误会。当年,我没为他看住未婚妻,以致他孤苦至今现在总不能连个徒儿也不留给他。”
牧小十惊得跳起来:“未婚妻?”
云虚子忍不住翻白眼:“他又不是出家人,且家里不穷人更不丑,有未婚妻很奇怪吗?换个人恐怕三妻四妾五个娃都有了。”
牧小十红了脸:“山上这些年,大师父独身一人,我还以为他一直如此。”心微微地疼,微微地凉,她嗫嚅着又道,“大师父既然有未婚妻,为什么要隐居山上,为什么不早些成家立业?”
“成什么家?未婚妻早跟人跑了,听说连娃都生出来了,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这件事说起来还挺狗血的。”云虚子咳了两下,清着嗓子道,“你大师父当年因为政乱入狱,坐了十年牢。后来叛乱平定,他的案子终于昭雪。再出来时可风光了,升官加爵赏黄金,甚至连皇上也为他披衣着冠,亲送他出城。美中唯一不足的是未婚妻勾搭上别的男人,私奔了。”
牧小十瞬间气炸了:“什么?!”
“你大师父匆匆追出去,对方却不肯留下,于是他一剑刺向心口,用命相留。”云虚子停住,不往下说了。
牧小十急得跺脚,瞪大眼睛:“然后呢?”
云虚子努力绷着脸,却没绷住,噗地笑出来:“然后媳妇没留住,心口的伤落下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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