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落下来缠缠绵绵,喜服落下来窸窸窣窣,冠带落在地上激起一阵啷当响动。然而两人都未听到,他们的眼中心中只剩彼此了。
云虚子这次没有抱她起来,而是拥着她一起倒在了床上。大红的锦被有了起伏,展出满眼的喜庆,漾出戏水的鸳鸯。
他这一次吻得并不急迫,而是很温柔很深情,拿出了所有的耐心,要给她一次最难忘的呵护。牧小十也不再拒绝,轻轻地喘,轻轻地闭上眼睛,轻轻地搂上他肌理分明的窄狭腰身。
距成亲还有两天时间。
两人都觉得这两日太过漫长了,长得让人不可忍耐。
手臂穿过她后颈,一边将她轻轻托起,一边让她能舒服地枕着,他把肩头送向她唇边,亲着她晶莹如玉的耳廓哑声道:“丫头,疼的话咬这里rs;。”
牧小十没有咬下去有人匆匆忙忙闯入院子,一连声急喊道:“小小姐,老夫人请你到后堂叙话,说有事同你商议。”
他:“”
她:“”
一滴汗坠下来,渗入她乌黑柔顺的发间,云虚子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放开了她,转眼看其他地方:
“快去吧,别让老夫人等急了。”
牧小十愣神片刻,“噗”地笑出来,抱着衣服遮住身子,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
云虚子倒头向里躺下,用被子蒙了自己,沮丧地甩出一个字:“靠!”
牧小十匆匆穿好衣服,跟着丫鬟直向后堂而来。牧老夫人正在后面祠堂烧香礼拜祖先,见到她倒是一怔:“丫头,你怎么过来了?”
牧小十更怔:“不是老夫人唤我来的吗?”
表情转换不过半秒之间,牧老夫人拉起她的手,笑了:“你瞧瞧这人老了,记性也跟着差了,吩咐的事转眼就能忘。丫头,两天后就要出阁做人家的媳妇了,你打小儿没有娘亲,你师父怕也没教过你如何做媳妇如何持家。我叫你来呢,便是嘱咐你几句”
身后,传话的丫鬟轻轻松了口气。
牧老夫人的确没有唤她。老夫人嫁了一个丞相夫君,养了一个丞相儿子,这些年也算历经大小风浪见过诸多世面深晓人情世故,所以当牧小十反问出那句话时,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牧老夫人没有传唤,那么能让丫鬟撒谎让老夫人帮着圆谎的全府上下只有一个人。
三月的春光已颇为暖和,众人多半换了简单通透的衣裳,一来做工比较方便,二来穿着起来也不费事。然而房中这人却依然是层层叠叠的装束,繁复的白衣,华丽的缀饰,一如此刻的他,精致而苍白。
牧云凉半靠在床头,轻轻阖了眼,任书卷坠往地上,眉目间露出极度的倦怠与疲惫。
长竹无声地向前两步,弯腰捡起,又无声地退开,小心翼翼地继续说下去:“小小姐正在后面祠堂聆听老夫人教导。老夫人说是要提点她如何做媳妇如何持家。”
牧云凉阖着眼睛不说话。
牧云凉的话是很少的。他的不说话很多时候便是一种说话。长竹将书卷放在床头小几上,无声退了出去,将门轻轻带上。
静默了良久,牧云凉才慢慢睁开眼,眼底一片幽深晦暗。他又咳嗽起来,咳得唇畔溢出血。伸手摸索出床头的一方锦盒,屈指弹开,三颗玲珑剔透的药丸显现在眼前。
“这是三叠续命丸。一颗药丸可延寿命十年,三颗共三十年。温水送服,十日之内服完,定能助你恢复,为你续命。”云虚子当日的话犹在耳畔。
牧云凉将这药丸拿在眼前,仔仔细细看了许久。续命的药就在这里,一杯温水送服便可让他延寿三十年。而他家小9尚未成亲。
他想起那天云虚子的步步相逼:你必须要!不然她如何能怨你,如何肯跟我走。
他想起那天云虚子的冷嘲热讽:待会儿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如果他服了这药,又反悔了,不肯把她让出去了。云虚子又能奈他何?
这一刻,望着这三粒药丸,牧云凉忽地不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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