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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水鬼居然这么说,那边被寄鹰众绑起来的藤田江正忽然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你这个混蛋!我已经把这么多人都给你带来了,你居然不遵守信用!给我闭嘴啊!”

“我可是鬼啊!”

水鬼理所当然地反驳他,“就算他们今天不来,我也打算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啊,让世人都看看你这家伙的嘴脸——啊!”

鬼惨叫一声,原来是日轮刀戳进了他的心脏。

弦一郎正红着眼珠子望着他,“到底怎么回事?”

这两个家伙的关系彻底给弦一郎搞糊涂了。

这只鬼似乎和藤田江正是战友,而且本应该在当年的战争中牺牲,却被所谓的鬼王所救。

毕竟根据村田的说法,只有鬼王有将人变成鬼的能力。

失去了记忆后的水鬼只知道自己想要向一个人复仇。

终于,在报纸上看到一座炮台居然以他的名字命名后,水鬼想起了往事,也想起了要复仇的这个人是谁。

就是眼前的藤田江正。

找到藤田江正以后,他似乎没有立即报复,而是以当年的事情为要挟,威胁对方给他带食物,然后假意替保守秘密,但实际上并没有打算这样做。

直到今天,弦一郎和寄鹰众来到了这里。

“不能说啊!不能说啊!”

藤田江正急得满脸发紫,惊惧交加的神色比水鬼和红眼弦一郎还要可怕。

见到弦一郎皱眉,寄鹰众直接抬起右脚重重踩在藤田江正的后脑勺上,迫使他的鼻子嘴巴和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就连鬼都愣了一下,这两个家伙果然和鬼杀队不一样,居然对人类也毫不留情。

这下起码要撞碎几颗牙齿啊。

他发愣地时候,弦一郎皱着眉头将日轮刀拧了一下,搅烂了鬼的心脏:”你以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我说啊!我说啊!不要再折磨我了!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水鬼哀嚎着给出了答案:“我名叫春田造己,以前和这家伙是同期,也是鬼田丸号巡洋舰的舰长啊!”

“你居然也是个将军?”

看到这个鬼如今的样子,弦一郎简直不敢置信,这就是日本如今的军人吗?

当着敌人的面哀嚎惨叫成这个样子,就应该乱刀砍死,连切腹的机会都没有啊!

水鬼看懂了他的眼神,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你们去查啊!政府那里一定有我的名字的!”

弦一郎看了一眼寄鹰众,后者立刻像叮当猫一样从羽毛蓑衣下面拿出一叠报纸,一张张浏览起来。

鬼和藤田江正都很懵逼。

怎么还真就开始查了。

大概四十秒后,寄鹰众抽出一张报纸说道:“有他的名字!两个月前的报纸,新式战舰正式服役,由海军英雄藤田江正负责命名。其中这艘战舰的一艘炮台就叫春田造己,用来纪念三年前在海战中牺牲的一位舰长,应该就是这家伙没错了。”

“就是这张报纸!我就是因为这张报纸才恢复记忆的。”

那鬼似乎见到自己的话得到了证明,居然得意地喊了出来:“我没有说谎吧!”

【鬼这种东西的情绪变化也太快了。】

弦一郎想着。

“可你并没有死。”

“我是没有死!”

水鬼的脸色秒变,顿时恶毒地看向寄鹰众脚下趴着的藤田江正。

“可他也不是海军英雄!他只是一个拖累了别人,还怯懦畏战的胆小鬼和政客的帮凶而已!报纸上都是假的!假的!”

“报纸上怎么说?”弦一郎问道。

寄鹰众简单复述了一下:“报纸上写着,鬼田丸号和三艘护卫舰遭遇敌军三艘巡洋舰包围,藤田江正赶去救援,最后配合被包围的舰队将三艘巡洋舰全部击沉,但日本这边也只有他的巡洋舰幸存下来!”

“这是谎言啊!这是谎言啊!”

那鬼嘶吼着,剩下的那只手疯狂地砸地,嘴里念了一堆不太礼貌地脏话后怒斥道:“被包围的不是我,而是这家伙啊!去救人的是我,结果这个家伙居然丢下我们独自逃走了啊!击沉战舰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们拼了命打沉了两艘,大木那家伙撞沉了第三艘!“

弦一郎和寄鹰众同时看向了趴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藤田江正,这家伙居然没有反驳,不知道是不敢,还是这只鬼说得是真的。

“当时我们的船都已经不行了,可我们还剩下两艘船,上面都有活人啊!”

水鬼说着说着,似乎是想到了当时的绝望场景,居然哭了出来。

“但是这家伙……但是这家伙……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啊!”

“呜呜呜——我和几个船员被海浪冲上岸之后,只有我还奄奄一息,被那位大人救起来,变成了鬼,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时我好饿啊!饿得不得了!”

“为了活下来,我吃得是自己船员的尸体啊!当时我忘记了他们是谁啊,吃得那么开心!吃得那么欢乐!”

“呜呜呜!”

那鬼现在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开心,反而嚎啕大哭起来。

“都怪他!都是他!都是这个家伙害得啊!”

“我们明明还有救的!明明还有救的!”

弦一郎静静地听着,这鬼真情流露,反倒突然像个人了。

而这个所谓的海军英雄,则是一言不发地装死。

真相居然是如此的残酷。

“那之后的事呢?你就来威胁他?”

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弦一郎追问道。

“我来找他,大英雄啊,找到他也太容易了!他见了我,可是怕得不得了啊!”

鬼挂着眼泪讽刺着藤田,声音也变态了起来,“他跟我说,之所不救我……”

这时,许久不说话的藤田艰难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祈求,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能说啊!不能说啊!说出去的话,海军就完了啊!”

而鬼反而更兴奋了。

“你越是不叫我说,我就偏要说!”

“他告诉我,战前内阁里的萨摩系官员联系了他!如果在战争中,有我们长洲出身舰长的舰船遭到了致命打击,就不许去救人!”

“这样一来,就能削弱我们长洲人在海军的势力!就算战争输掉了,也是主战的长洲一派倒台!”

“最后,是内阁的人帮他隐瞒了真相!也是内阁的人,推举这个家伙成为什么狗屁的英雄!”

“而我们这些牺牲掉的,真正的军人,就只能在炮台上留下一个名字而已!”

这鬼说着说着,再一次变得怒不可遏,冲着藤田江正大声喊道:“说我是恶鬼!那你们呢!你们算什么啊!”

这已经是弦一郎今天不知道多少次听到长洲和萨摩了。

这两个藩,是日本最早进行现代化军事改革的地区,同样也是倒幕派的先锋铁杆。

然而他们在倒幕后,又通过控制议会和内阁重新像幕府一样把持朝政,在日本呈现一面倒的绝对势力。

那三个大学生,就是因为在天皇宅邸门口请愿,减少议会中来自长萨地区的名额才被捕的。

没想到这两个地区势力看似一体,实则却是内斗不休。

宁可牺牲掉在外出征的将军,宁可冒着整个国家的尊严被践踏的风险,也要换取对手的倒台。

这种卑鄙的手段,就连一向以不择手段而闻名的苇名弦一郎,都感觉到脊背发凉。

这是赤裸裸地背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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