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岛慈悟郎终于明白了,学不会一之型,根本就不是狯岳的天赋问题,而是自己这个徒弟努力有余,但决心不足。
他缺少寻常剑士那种即使牺牲性命,也要斩杀恶鬼的决心,所以自我保存永远是他的第一选择。
太过珍惜自己的人,注定是无法在呼吸法上更进一步的。
实际上,在呼吸法的加持下,剑士的肌肉骨骼韧带都会被强化,所以他们才能做出各种平时无法做到的动作。
但是有些人,他们始终无法相信这一点,生怕训练过程中会扭断自己的胳膊或者腰部,这才导致他们的剑型残缺,虎头蛇尾,无法发挥全力。
因此,这些人大部分还在培育阶段便退出了鬼杀队。
说白了,那就是一种自我设限,若剑士始终把保护自己的身体作为挥剑的第一要义,自然不敢冒险尝试那些看似复杂的剑型。
而连尝试都不敢的话,更别说将其掌握了。
狯岳的情况,就是这样。
他并不相信在雷之呼吸的保护下,自己的脚腕能坚持住,更没有为了斩杀恶鬼而牺牲性命的决心。
狯岳的呼吸开始凌乱起来,在两人的追问和凝视下,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被审判一般。
而这种被人看透心事的感觉,比在警察局接受刑讯逼供还要难受,那股屈辱和愤怒像是暴风雨中的水面,止不住地开始疯长起来。
他们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是个胆小鬼吗?
那种情况下,保护自己有什么错吗?
我想成为鬼杀队剑士,无非是为了力量和薪水而已,难道要为了练剑把自己的腿也搭进去吗?
像你们现在这样?
不知不觉地,他竟然有些庆幸自己学不会一之型了,否则迟早有一天会和眼前这两个家伙一个下场。
但一想到他们变成鬼,可能这种伤残也会复原,他就有些不爽。
“好了,师傅,明天有空我会指导他的。”
鸣柱对自己老师的严厉再清楚不过了,于是赶紧岔开话题。
他这次来,本就还有一个考察稻玉狯岳品性的任务,原本他还不清楚为什么天音夫人会关注这么一个预备队员,但现在他明白了。
没有决心,心中只有自己,连一之型都学不会的人,凭什么成为雷之呼吸的传人呢?
桑岛慈悟郎自然也了解这一点,一下子像老了十几岁,心中有动起了其他念头。
雷之呼吸不能没有传人,要不要再收一个徒弟呢?
想当初,狯岳就是他跟着几个上门讨债的地痞流氓后找到的……
发现狯岳身体素质优于常人,是个好苗子,所以桑岛慈悟郎就替他还了赌债,将他带到山上来。
要不要跟着那批人再找一找,说不定又有什么好苗子呢?
他记得之前有人提起过,山下有十几岁的小傻子,似乎是被女人骗光了家产,欠了一屁股债来着?
等过完年,就下山去看一看吧,年龄虽然合适,但身体素质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好了,你先坐下吃饭吧。”
看着狯岳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尴尬样子,桑岛慈悟郎心肠软了下来,也不打算之前的话题了。
就这样,师徒三人开始用餐,狯岳阴着脸一言不发,余光却紧紧地盯着两人面前的清酒,心中忍不住发出催促。
快喝、快喝、快喝啊!
他还有很多后续工作需要完成呢!
好在,两人没有让他等太久。
聊了一会儿关于炎柱从家里翻出什么古书的事情之后,两任鸣柱都变得有些不愉快,于是很快便饮酒下肚。
药效发作速度很快,大概半分钟左右,两人就到了只有扶着桌子才能保持坐姿的地步。
由于现任鸣柱酒壶内的麻醉药更多,他直接一头叩在了桌子上,食物和汤碗立刻翻倒。
此时,还未倒下的桑岛慈悟郎终于发现了不对,两只视物不清的眼睛惊怒交加地看向狯岳,但眼中却只有十几张重叠的卑鄙笑容。
他想说些什么,但舌头却像被蜡粘住一般迟钝麻木,终究还是一个音节都没发出,便闭上了双眼,脑袋重重的垂落下去,翻倒的汤汁糊到了他的头发和胡须上。
就这样,狯岳放倒了两个鸣柱。
如山一般的成就感像狯岳袭来,虽然用了卑鄙的手段,但他却轻而易举做到了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第二步,”
狯岳推开门,看到已经完全沉没的夕阳,知道山下的军队已经出发,于是赶紧回到房间,从衣服最底下取出两根试管,摇晃着其中红宝石一般瑰丽的液体原路返回。
“一人一支,把他们变成鬼。”
他念叨着自己的具体计划,用现任鸣柱的日轮刀,在师兄胸口切了一个小口,将其中一支试管里的液体倒在日轮刀沾染的血滴上。
鬼舞辻无惨跟他说过,他的血型很特殊,可以完美的与鬼契合,但其他人却不一定。
所以在融合这美丽的鬼王血液之前,最好做个小小的实验,避免浪费。
两种血液相遇之后,立刻开始剧烈沸腾,但却并没有变成黑色的残渣,这说明现任鸣柱和鬼王血是能够相融的。
证明这一点后,狯岳将整只试管的血液尽数倒入鸣柱的伤口之中,后者的皮肤之下上立刻浮现了片片黑斑,整个人的身体也剧烈颤抖起来,显然鬼化已经开始了。
然而轮到师傅时,那血液却变成了黑色残渣。狯岳知道,这意味着桑岛慈悟郎如果吸收了鬼王血,身体便会直接崩溃。
“那这样一来,这些血就全都是我的了!”
这是鬼舞辻无惨承诺过的。
狯岳将剩下那根试管紧握在手中,眼神爆发出阵阵贪婪的精光,紧接着,他便想要拧开管口,然后将里面的东西一饮而下。
反正,山下的食物正要上门。
然而正在他要完成自己心心念念的蜕变之时,一只苍老的手突然伸出,推开了他刚刚举起试管的手腕。
这紧要关头的小小碰撞,却导致那些血液都飘洒出去,大半都落在了张开嘴巴大声嚎叫的现任鸣柱口中。
狯岳呆愣一般地,沿着那只苍老的手臂看去。
桑岛慈悟郎不知如何强撑着身子醒了过来,冲他无力地摇了摇头,接着便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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