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烈日像一个巨大的火球,把地面烤炙得滚烫,那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仿佛都着了火,在蒸腾起来的水汽折射下,空间仿佛都在扭曲。
大青马热得直喘气,身上汗津津的,高不凡勒定马,手搭凉棚望去,但见眼前麦浪滔滔,无边无际,甚是壮观。
乐寿县地处冀中平原中部,地势平坦开阔,一马平川,适合种植冬小麦,秋种夏收,如今正值冬小麦成熟的季节,所以一眼望去,满目金黄,一片丰收的喜人之景,但是,高不凡此时却面色有些凝重。
话说自从上次奇袭高阳县城后,段达便把指挥权交给了高不凡,自觉退居二线,此后的一个多月,高不凡调兵遣将,与王须拔的主力部队激战十余次,阵斩厚土将军和烈火将军,最终把王须拔和厉山飞逼得退守博野县城龟缩不出。
至此,王须拔和厉山飞麾下的五行将军只剩下一个洪水将军了,另外还有一个高阳公马行空,一个博野公甄翟儿,合计兵力五万左右。
反观高不凡,麾下合计兵力一万出头,其中约三千骑兵,剩下的都是步兵,本来段达麾下还有一千骑兵的,但那是段达的嫡系,是他保命的老本,并没有交给高不凡指挥,而是随他留守高阳县城,
王须拔麾下兵力五万,而高不凡只有一万,二者看似兵力悬殊,但正面真刀真枪干起来,王须拔肯定干不过的,毕竟高不凡麾下这一万人都是装备精良的正规军,还有三千轻骑兵,而王须麾下这五万人,绝大部份都是扛锄头和粪叉的泥腿子,配备了兵器的主力也就七八千人的样子,骑兵更是少得可怜,一千不到,否则也不会被高不凡打得龟缩在博野城中不敢出来。
所以说,王须拔这支人马仗着人多欺负一下像段姥这种怂货可以,真遇上硬茬就现出原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正所谓兵贵胜而不贵久,再精锐的部队,如果长期作战也会疲惫,士气低落,譬如鱼俱罗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虽然不断地取得胜利,但是始终没有消灭贼首刘元进,使得贼兵被打散了又积聚起来,反反复复,没完没了,士兵长期在外征战,以至于师老疲惫,不得不停下来休整,结果又摊上了一个爱猜忌的皇帝,最终把命也搭上了。
高不凡得知鱼俱罗被斩首的消息,伤感之余也吸取了教训,占据高阳县后便主动觅战,与王须拔正面硬撼十余战,短时间内便逼使后者躲进博野城中不出。
而自从王须拔龟缩进博野城之后,高不凡便安逸多了,他开始放慢节奏,围而不攻,让士兵得到充分休息的同时,又从安乐郡调来了两千名鹰扬府军,将过渡疲惫,状态不佳的士兵轮换回去。
五天前,一直龟缩在博野县城的漫天军估计是粮食快要吃完了,突然主动出城决战,双方激战了一日一夜,尉迟敬德和段则成两人各率一千轻骑反复冲击漫天军的侧翼,终于冲破了对方的军阵。
漫天军的阵脚一乱,高不凡立即果断全军压上去发动总攻,一击而溃。漫天军兵败如山倒,最终分成两路落荒而逃,一路由王须拔率领,逃往东南方向,而另一路则由厉山飞率领,逃往河间郡西边的博陵郡。
于是高不凡也兵分两路,尉迟敬德率领两千骑兵和两千步兵追击厉山飞,而高不凡则亲率一千骑兵和五千步兵追击王须拔。
这五天内,王须拔率着残兵且战且退,从博野县逃到了河间县,又从河间县逃到了乐寿县,看样子是要逃往东南边的平原郡或者渤海郡了。
高不凡率军一路追杀,虽然一路上不断俘获了大量的漫天军逃兵,但绝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年轻小伙很少见,由此推断,王须拔的主力仍在,而且内部供给仍然充裕。
所以高不凡越追便越感觉不对劲了,王须拔这是真溃逃,抑或是另有目的?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麦田,高不凡心中越发的不安了,他果断地下令停止行军,所有人原地休息,然后召集麾下一众校尉开会。
麦田广袤开阔,四下无遮无挡,一众将尉把高不凡团团围在中间,就在烈日的烤炙下开会。
高不凡席地而坐,打开一幅行军地图搁在双腿上面,手执一支碳笔飞快地在地图上勾勒出这几天的行军路线,渐渐地,面色变得无比凝重,剑眉也拧成了一个川字。
“通守大人,好像……有点不对劲啊。”一名校尉忽然脱口道。
高不凡抬起头,不动声色地问:“卢升,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这个卢升约莫十八九岁,生得眉清目秀,看着有点腼腆,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然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可是个狠角色,因为放在整个鹰扬府军中,卢升的杀敌数量也能排进前五,否则也不可能短短半年时间,就从一名伙长升为校尉。
话说这个卢升正是当初卢三郎塞进鹰扬府的两百名范阳卢氏子弟兵之一,此子不仅武艺不俗,而且作战勇猛,关键脑瓜子还聪明,所以引起了高不凡的注意,半年时间内就从一名什长提升为校尉,负责率领一千人。
其实不仅卢升,这段时间各家族的子弟兵都有人脱颖而出,譬如渤海高氏的高铭,负责执长神机班,校尉级别,还有清河崔氏的崔子兴,崔子健,幽燕七姓中武氏一族的武大清等
很明显,各家族塞进鹰扬府的子弟兵都不乏精选过的佼佼者,久而久之,脱颖而出便是理所当然的事了,而高不凡也十分公正,只要有真才实学者,都一视同仁加以提拔,所以如今鹰扬府中也算是人才济济。
言归正传,且说卢升指着地图道:“通守大人你看,王须拔逃往平原地带,厉山飞却逃往山区。”
“这有什么问题?”校尉高铭追问道。
卢升一拍大腿道:“问题大着呢,尉迟将军麾下的两千骑兵到了山地就没有了优势,咱们的五千步兵在平原上若遇上骑兵,同样也没有优势。”
崔子兴皱眉道:“你的意思是王须拔和厉山飞根本不是在逃命,而是在故意引诱我们追击,其中肯定有诈?”
卢升点了点头:“但愿是我的错觉吧。”
崔子健却摇头道:“不太可能,王须拔连战连败,麾下人马十去其七八,哪里还有能力设圈套来对付我们?”
卢升挠了挠头道:“也有道理,除非……除非王须拔和厉山飞有帮手,又或者有其他外力可以利用……咦,难道王须拔想用火攻?”
卢升眼前一亮,指着一望无际的麦田大声道。
在场所有人都一个激凌,对啊,这大片大片的麦田都成熟了,十分干燥,火势一旦蔓延开来,后果相当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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