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三点左右,八艏小渔船分前后二批,在竹林码头靠岸了,一共运来了四十石粮食,也就是四千多斤,再加上昨晚运来的十石粮食,倒是足够全军上下吃两三天饱饭了。
“杜先生辛苦了。”高不凡惊喜不已,没想到杜如晦竟然在短短一天之内搞到那么多粮食,这执行能力真是杠杠的。
杜如晦满脸疲惫,两眼还带着血丝,估计一日一夜都未睡了,汗湿的儒衫仿佛能拧出水来,强打精神笑了笑道:“举手之劳罢了,无足挂齿,粮食如果还不够,如晦再回去采购一些。”
“足够了,来人,带杜先生下去沐浴休息。”高不凡吩吩道。
杜如晦确实累得不行了,为了采购这些粮食,他前后跑了好几座城镇,几乎一日一夜马不停蹄,中间只吃了一点干粮,水倒是喝了十几斤,天气太热了,现在停下来顿时觉得腹中饥火难耐,喉咙也像火烧一般,手脚酸软无比,所以也不推辞,向着高不凡拱手施了一礼便跟着亲兵下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隋军的营地内便炊烟四起,火头军将七八匹受伤的战马拖到最显眼处宰杀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剥皮割肉,很快,营地上空便弥漫着诱人的饭香和肉香,风一吹,就连李密的营中都闻到了。
“蒲山公,隋军在杀马吃肉呢。”亲兵立即将这个信息报知了李密。
李密闻言心中一动,带着王伯当和蔡建德等人走出营帐,登上眺楼往隋军营地望去,果然见到隋军在排队领饭,附近的竹杆上似乎还挂着几只血淋淋的马首。
李密见状微喜,捋须道:“隋军杀马吃肉,估计吃完这一顿就会突围或者渡河,传令下f去,全营戒备,随时准备出战,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蔡建德和王伯当闻言不禁摩拳擦掌,他们等这一天很久了。
“嗯,王须拔、高士达和窦建德他们准备迎战。”李密吩咐完便下了眺楼返回大营,穿上铠甲,取了兵器安坐营中静静地等候。
且说隋军们,这些天顿顿喝粥,早就饿坏了,今日终于可以吃上了一顿香喷喷的饱饭,而且还有肉,一个个都幸福无比,端着饭碗大块剁颐,差点没把舌头给嚼下去。
半个时后之后,所有人都吃饱喝足了,浑身充满了力气,又等了半个时辰,待众将士歇过后,高不凡一声令,十几只竹排便被推进了河中,每一只竹排乘坐五人,便向着对岸划去。
“大司马,隋军渡河了!”
“东海公,隋军渡河了!”
分别驻扎在上下游的窦建德和高士达立即收到了消息,急忙派人通知王须拔和李密。
李密闻言大喜,他本以为高不凡会从正面突围的,所以严阵以待,没想到对方竟然选择了渡河,如此一来,自己就可以痛打落水狗,不仅伤亡会少得多,说不定还能活擒对方的所有战马。
“进攻!”
李密果断地下达了出击的命令,第一批三百骑便向着隋军营地风一般扑上去,与此同时,王须拔、高士达和窦建德也发动了进攻,显然是想趁着隋军渡河之际,以雷霆万钧之势攻破隋军的营地。
殊不知隋军渡河只是装装样子罢了,派了几十名懂水性的兵撑着竹排在河面上划来划去,伪装成大军渡河逃命的样子,实则大部主力正弓上弦刀出鞘,等着敌人来攻营呢。
先是假装渡河,吸引敌人来攻,然后借着有利地势尽量消灭削弱敌方的有生力量,最后再正面突围,这就是高不凡定下的策略——声东击西,暗渡陈仓!
嗖嗖嗖嗖……
大竹弓率先发威了,巨大的竹枪呼啸而出,狠狠地迎着李密的骑兵队伍射去,当场干翻了几匹马,后面的马匹避让不及,引起连锁反应,立即又绊翻了十几匹骑兵,摔得七荤八素,哭爹喊娘。
嗡嗡嗡……
双方的弓箭手开始对射,弓弦的嗡嗡声中,一波接一波的箭雨抛射上天空,让早晨的太阳都为之一暗。
四方的人马就像涛涛巨浪,排山倒海般往隋军的营地拍去,而隋军的营地就像狂涛怒澜中的一块礁石,始终屹立不倒。营地外围密匝匝斜指向天的竹枪刚被清理一波,一波竹枪又从营中铺天盖地飞出来,杀伤敌军的同时,又“种”下一排排的“刺”。
一场惨烈的血战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隋军营地外的竹刺、竹签、拒马铁蒺黎等终于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三家联军也终于杀到了第二道防线的壕沟前,但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李密损失了一百多骑人马,还有三百骑以上受了轻重不一的损伤,王须拔所部死伤五六百人,就连最保守的窦建德也付出了五六十条人命。
李密自是肉疼到不得了,这两千轻骑兵是他花了大量的心血打造的,本应用来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结果计划一开始就出了纰漏,高不凡并未在四面开阔的空旷地带被他的骑兵追上,而是找到这么一片竹林固险而守,让他的骑兵不能发挥应有的效用,野战变成了攻坚战,从而蒙受了重大损失。
但是,损失已经造成了,若不能彻底消失高不凡这支隋军,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李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猛攻,而且是加码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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