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宝率着人马追至水边,发现窦建德等人已经上了船,立即下令放箭,但是高鸡泊中芦苇茂盛,小船又轻便,全速划动之下,迅速扎入芦苇荡中没了踪影,所以一顿乱箭只射了个寂寞。
秦叔宝显然不甘心就这样放走窦建德,眼见岸边还泊了数艏小船,于是便跳上船,率着数十亲兵继续追去,结果刚进入高鸡泊中里许,忽然喊杀声四起,密密麻麻的芦苇荡中冒出来一支伏军,瞬时弦声此起彼伏,箭如雨下。
秦叔宝急忙舞动双锏将利箭纷纷扫落,一边下令沿路退回,隋兵们慌忙地往回划船,不断有人中箭落水,其中一艏船还侧翻了,船上七八名隋兵登时成了落汤鸡。
秦叔宝试图伸手去救一名落水的弟兄,一支利箭却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登时划出一条血痕来,火辣辣的痛。
“秦将军小心。”一名亲兵急急上前举盾,替秦叔宝挡住身前,可是那七八名落水的隋兵很快就被无情射杀了,陈尸河面,血染一大片。
秦叔宝不由目眦尽裂,抬眼望去,只见芦苇荡中冒出来的弓箭手竟然都是扎着花头巾的女子,所使的弓也是五斗的短弓,难怪力量如此弱,要是一石弓,只怕自己刚才已经中招了。
“将军,这些应该就是红娘子麾下的娘子军了。”一名亲兵咬牙切齿地道。
短弓的有效杀伤射程也就二三十米左右,秦叔宝他们很快便退到了安全距离,不过也被搞得非常狼狈,损失了一艏船和十几名弟兄。
秦叔宝忽然愕住了,疑惑地望向前方的水道,因为此时正有数艏快船驶了出来,船上也全是扎着花头巾的女兵,其中一艏的船头上站着一名英姿飒爽的冷面女将。
只见这名女将身形窈窕,眉娇目俏,眉心一点嫣红的胭脂痣颇为灵动,瑶鼻笔直,小嘴儿像菱角一样好看,手执一根红缨枪,左脚往前一步踏在船角尖儿上,冷着脸,俏目含煞,正是又冷又飒。
这名女将军自然就是窦线娘了,她左手稍稍一起,命令战船停止前进,离远与秦叔宝对峙着。
“柳姑娘?”秦叔宝不禁脱口而出。
窦线娘闻言目光一凝,顿时面色微微一变,显然也认出了秦叔宝,当年在高句丽,大家可是并肩作战过的,所以相当熟悉了,尽管时隔多年,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当时窦线娘为了隐藏身份,自称姓柳,所以秦叔宝一直都不知道柳线娘,其实就是窦建德的女儿窦线娘,此时突然见到,自然十分错愕。
窦线娘很快便镇定下来,冷冷地道:“什么柳姑娘桃姑娘的,本姑奶奶姓窦,那隋将不想死的,马上滚出高鸡泊。”
“好嚣张的女土匪,将军,咱们可以从这边绕过去,避开她们的弓箭手,看她能神气到几时。”一名亲兵提议道。
秦琼犹豫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道:“撤吧!”
“秦将军,难道就这样放过窦建德?”亲兵们闻言不甘地道。
秦琼皱眉道:“窦建德既然留了后手,其他水道的险要之处肯定也派有人把守,咱们人生地不熟,追进去只会吃亏,趁着还没深入,现在撤出还来得及。”
众亲兵闻言也觉有理,于是便循着原路返回,退出了高鸡泊。众娘子军见状不由大失所望,大骂秦叔宝没种,连女人也打不过竟然不上当。
窦线娘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丝不安来,无声地挥了挥手,带着众女兵悄然返回了芦苇荡的深处。
秦叔宝退出高鸡泊,弃船登岸,看着眼前浩瀚的水泊,不由惋惜地叹了口气道:“高士达不算啥,倒是这个窦建德是个人物,这次让他逃脱,无疑是放虎归山。”
一名亲兵深以为然地道:“的确,窦建德太狡猾了,得知高士达战败,竟果断弃了城池,半点也不犹豫,而且还提前准备好了后路。”
“由此可见,窦建德并不看好高士达,料定他打不赢,所以早早便准好逃跑了,所以跟窦建德比起来,高士达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要是这支反贼一开始就由窦建德率领,只怕现在的声势会不输于李密。”秦叔宝沉声道。
再说高士达,战败后立即脱离战场,率着数千残兵逃回长河县城,结果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了,顿时又惊又怕,又怕又怒,窦建德这王八蛋竟然丢下自己先跑了,还算兄弟吗?
不过,高士达此时也没时间生气,保命要紧,急急逃往高鸡泊,结果还没逃到水边,迎面便遇上了杀回来的秦叔宝,双方激战了片刻,后面的追兵又至了,陷入了重围的高士达彻底绝望了,禁不住仰天长叹道:“悔不该啊,建德兄弟,愚兄不听你的劝告,这才招致今日之惨败,即便活着逃出去,也没颜面见诸位弟兄了。”
高士达倒也硬气,拨出腰刀一刀斩下了自己的人头。
高士达一死,残兵们逃的逃,降的降,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秦叔宝策马上前,发现高士达的无头尸首竟然还稳稳地坐在马背上,不由肃然起敬道:“倒是个硬汉子。”
秦叔宝翻身下马,对着高士达的无头尸体郑重行了一礼,便亲自抱下来安置好。
当高不凡率着三千人马“赶到”时,这场战斗已经彻底结束了,杨义臣麾下的人正在打扫战场,清点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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