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徐军师投靠了齐王,原来是真的。”
“徐军师当年是被弘爷逼走的。”
李密听到四下的低声议论,不由暗叫不妙,本来淡定自若的表情也变得有点不自然起来,暗骂高不凡狡猾。
正如长孙无忌和杜如晦所料,李密隔河约见高不凡的确是不安好心,无非是想借窦建德说事,拿话术去套高不凡,如果高不凡入套了,便指责他言而无信,无情无义,违背盟约,乘人之危,侵吞老丈人的地盘等,反正就是把屎盆子往高不凡头上扣,把他搞黑搞臭。
结果,高不凡竟然没有出现,反而派了徐世绩前来,李密顿时便变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只是这个时候势成骑虎,李密也不好意思掉头就走,只能硬着头拱手问道:“对岸来者何人?”
徐世绩淡道:“本人乃齐王府司马,齐国左卫大将军徐世绩,齐王不屑见你李密,怕污了自己,所以派本将军来打发你。”
李密不由面色一沉,蔡建德则勃然大怒道:“放屁,高长卿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大言不惭!”
徐世绩冷道:“李密当年造反失败,亡命天涯,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是翟大当家好心收留了他,并且待如上宾,最后甚至推举他为魏公,统率瓦岗群雄。
翟大当家仁义忠厚,宽宏大量,于李密有提携拥立之恩,而李密不仅不感激,反而残忍袭杀了翟大当家满门,鸠占雀巢,此等行为简直禽兽不如,人神共愤,世人皆可唾骂,就更别说齐王了。”
徐世绩骂得酣畅淋漓,北岸的齐军欢声雷动,而南岸的瓦岗军则鸦雀无声,就连李密的嫡系都羞愧地低下头,在翟让这件事上,魏公确实理亏了。
李密的面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房玄藻急忙救主道:“徐世绩,你这个瓦岗昔日的叛徒,休得在此大放厥词,妖言惑众。翟让确实对魏公有知遇之恩不假,可是瓦岗能有今日之盛,全赖魏公的英明睿智,而魏公坐上第一把交椅也并非翟让之功,而是众望所归。
翟让表面上拥立魏公,实则却不甘心大权旁落,而翟让兄弟平日飞扬跋扈,欺霸同僚,极度贪婪,甚至图谋不轨,魏公迫不得已,这才先下手为强。所以翟让兄弟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那是他们咎由自取,实怪不得魏公。”
徐世绩冷笑道:“如今翟大当家已经被害,死无对证,还不是由你们如何编排,无耻之极!”
李密拦住还要继续辩驳的房彦藻,故作大度地道:“我李密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天地日月可鉴,无需向由何人解释,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利呢。”
徐世绩哈哈一笑道:“李密,你为人心胸狭窄,行事诡诈,竟敢大言不惭,说自己光明磊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李密神色自若地道:“多说无用,而且你徐世绩也作不了主,让高长卿来跟我谈吧。”
徐世绩淡道:“齐王说了不屑见你,除非是你李密的人头。”
李密哂然一笑道:“密本以为齐王是个人物,没想到不过如此罢了,目光太短浅了,也罢,倒不如不见。”
徐世绩自然不会被这种话术套进去,冷笑道:“废话少讲,咱们手底下见真章。”说完转头就走。
李密皱了皱眉,厉声喝道:“且慢,这些都是长乐王麾下的将士,齐王也不打算赎回去了?不过也是,要是都赎回去,齐王又怎么好控制长乐王的疆土呢?对了,长乐王如今可还安好?”
此言一出,苏定方、凌敬、宋正本等人都不由面色微变。
李密这番话无疑是杀人诛心,这分明在暗示高不凡为了抢占窦建德地盘,暗中谋害了窦建德,如果窦建德与高不凡没有关系就算了,偏偏窦建德却是高不凡的老丈人,而且双方还签订了攻守同盟的条约。
徐世绩神色淡然地道:“长乐王虽然后背中了一箭,但经过救治已经无性命之忧,就不劳你李密假惺惺了。”
苏定方等人听闻长乐王还活着,不由松了口气。
此时徐世绩又续道:“至于瓦岗的俘虏,齐王向来仁义,待会便会把他们全部放了,如果你李密也有齐王如此心胸,不妨也把长乐王的旧部都放了。”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李密不禁面色变幻,作不得声,显然没料到高不凡会来这么一手,轻描淡写就把他的攻势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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