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座院子虽然破旧不堪,但却收拾得十分干净,院子的一角堆放着大量已经劈好的干柴,而且码得整整齐齐,摞起来比院墙都要高了,尽管如此,院子中的那名黄面大汉还在热火朝天地劈着柴,仿佛不知疲倦似的,他已经劈了一个早上了。
黄面大汉的斧头打磨得锃亮,但是斧刃上却有很多豁口,而且消蚀得十分严重,也不知是因为年头太过久远,亦或是用得太勤了。黄面大汉使斧头的动作十分娴熟,一斧头下去,腰身粗细的木头便应声被劈成两半,力道和准头都恰到好处,从不需要再劈第二斧,所以效率十分高。
不过院墙外那几只脏兮兮的小手“效率”也很高,不断地把码在墙角处的那堆干柴偷走,黄面大汉仿佛浑然不觉,只是继续埋头劈柴。
躲在墙外偷柴的几个小屁孩,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待发现黄面大汉不理不睬后,便更的加肆无忌惮了,带头的那名小屁孩,约莫八九岁的样子,直接翻上了院墙,捧起柴垛上那些干柴就往墙外扔,墙外的几名小伙伴笑嘻嘻地愉快捡拾。
这时,两名彪形大汉转入院子所在的小巷中,眼见这些小王八蛋在偷柴,其中一人禁不住怒斥一声:“——直娘贼!”
地上的几名小孩顿作鸟兽散了,不过逃跑的时候还不忘把自己的“战利品”带走,而墙头上那個小孩吓得纵身跳下来,结果摔了一个大屁墩,疼得他呲牙裂嘴。
“活该,让你这小崽子偷东西。”先前怒斥的那名大汉狞笑上前,一把捏着小孩的脖子提起来,对着屁股就是响亮的一巴掌,小屁孩当场哇的一声哭起来。
这时院门哐当一声打开了,院中劈柴的黄面大汉探出头来,皱眉道:“士信,你手劲大,可别没个轻重的。”
罗士信这才把小屁孩放下来,对着屁股踹了一下,骂道:“小兔崽子,下次再敢偷东西,仔细你的皮,快滚!”
小屁孩立即一溜烟跑了,消失在巷子的尽头,罗士信拍了拍双手走回院门前,对着黄面大汉道“人善被人欺,马欺被人骑,秦大哥你也太过纵容这帮无法无天的小兔崽子了,上次俺买了一块羊肉,本打算孝敬娘亲的,就挂在屋檐下,结果一转头就被这帮小泼皮偷走了。”
秦琼叹了口气道:“都是穷苦人家的小孩子,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呢。”
罗士信摇头道:“穷不是去偷去抢的理由,记得当年俺只是偷了一只包子,秦大哥可是差点把俺的手给打断了,还跟俺说人穷不能志短。现在大哥怎么反倒纵容这些小贼子了,可恨的是这帮小贼子背里还叫你秦大傻子,不教训他们一下,日后就敢去烧杀抢掠。”
与罗士信同来的这名汉子名叫樊虎,点头附和道:“士信说得对啊,学好三年,学坏三天,秦大哥不能太过纵容这帮小兔崽子了,要不然你的好意反而害了他们。”
秦琼愕了一下,点头道:“你们说得对,只是秦大哥老了,心肠也变软了。”
罗士信皱眉道:“秦大哥正是当打之年,哪里老了?”
樊虎连忙趁机道:“是啊,如今这天下正是风起云涌时,大丈夫自当奋起建立一番功业,秦大哥却闭门隐居于深巷中,岂不虚度年华,白白浪费了一身好武艺?”
秦琼默不作声,走回柴堆旁继续劈柴,罗士信见状长叹了口气道:“秦大哥,你还在为张将军的事情自责吗?”
秦琼刷的一斧头砍下去,将干柴和底下的木墩垫子都劈成了两半,呼吸也明显急促起来。
“如今张将军已经走了两年,皇上没了,大隋也没了,俺也早就走出来了,秦大哥你还没能走出来吗?还要继续意志消沉下去?”罗士信红着眼质问道。
秦琼猛吸了几口气,刷的一斧劈出,这次却劈偏了,那根木柴飙了出去,摔出几米远。秦琼把斧头一扔,叹了口气道:“士信你问心无愧,而大哥我心里有愧,我对不起张将军。”
罗士信怒道:“那你就去赎罪,而不是像个懦夫似的躲在家里劈柴。”
“赎罪?士信,你觉得大哥该如何赎罪?”秦琼眼神茫然,神情苦涩。
罗士信大声道:“如今大隋虽然没了,但是齐郡还在,跟随张将军的齐郡儿郎还在,齐郡的老百姓还在秦大哥若想赎罪,那就站出来,跟弟兄们一起守护齐郡,守护好齐郡的老百姓,让齐郡的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当年俺把张将军埋葬在荥阳的黄河边上时,发誓要把他送回家乡风光大葬,可是如今李密还霸占着中原,俺没办法实现这个承诺,秦大哥要是想赎罪,那就站出来,带领弟兄们给张将军报仇,把张将军的遗体送回家乡去,让张将军落叶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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