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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不凡和杨青若跟着阿庆来到河边,果然见到昨日近二十米宽的河面竟然消失了,几近断流,露出了河底的大片淤泥,还有礁石和沙砾,仅剩河道低陷的一侧还有潺潺的流水。

数以百计的苗人站在河边,或交头接耳,或神色惶恐,甚至有人跪倒在地上虔诚地叩头,也不知是在拜河神,还是拜山鬼了。

白苗的酋领苗荣贵,以及苗女阿妸正跟以二叔公为首的一些族老在讨论着什么,那个二叔公还不断地以拐杖戳地,显得情绪激动。

阿妸正左右为难,忽然瞥见自己大哥竟然把高不凡和杨青若带来了,不由面色微变,天啊,阿哥你在做什么,不是让你把人带去别的地方回避一下吗?咋还把人带这里来了,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高不凡和杨青若一出现,顿时引起了所有苗人的注意,几百只眼睛齐刷刷地望来,就连正在跪地叩拜山鬼河神的苗人都站了起来,一个个侧目而视,神色不善。

二叔公和那些族老眼神不太好使,直到高不凡和杨青若走到近前才发现,顿时一个个像斗鸡一样。正所谓人老精鬼老灵,这些族老都知道阿庆去通风报信了,只是假装不知道,继续在这里和阿妸争辩,好让阿庆有时间把人带走,避免正面冲突,让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岂料阿庆这瓜娃子,不仅没把这些汉人带走,还带这儿来了!

二叔公气得胡子乱抖,勐一戳拐杖道:“小庆,你还敢把汉人带这儿来,就不怕河神发怒,再也不放水来了?咱们全寨上下,还有十里八乡的族人都靠这条河活命的,你想害死我们大家吗?”

此言一出,顿时群情激愤,四周的苗人纷纷围了上来,把高不凡和杨青若围在中间,并且高喊着:“汉人离开我们的寨子!汉人离开我们的寨子!”

苗荣贵暗叹了口气,他本来还想说报几个顽固的族老的,结果高不凡竟然自己跑来自找罪受,如今犯了众怨,即便他是酋领也不能违背大多数族人的意愿啊。

高不凡听不懂四周的苗人在喊什么,但即便听懂也不会当回事,不过杨青若却是脸罩寒霜,要不是担心坏了夫郎的大事,她已经拔剑在手了。

“高公子,对不住了,为了你们的安全,眼下不适宜再留在此地了,还请见谅!”苗荣贵对着高不凡拱了拱手道。

阿庆急道:“阿爹你莫要听二叔公胡说,高大哥说河道断流是因为地龙翻身,上游有山塌了,堵塞了河道。”

那二叔公一听,怒了,用拐杖勐戳着地面道:“臭小子,二叔公我都快八十岁了,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长,你才多大的岁数,懂什么?二叔公我早就提醒过你们兄妹了,不要把汉人带回寨子,你们偏不听,瞧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如今河神发怒了,赶紧把这些汉人撵走才是正经,要不然更大的灾难就会降临在咱们苗人的头上了。”

阿庆翻了个白眼,还待辩驳,却被父亲苗荣贵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把汉人撵走,把汉人撵走!”四周的苗人愤怒地大叫,有人甚至还想上前动手。

苗荣贵只得硬着头皮严肃地道:“二位高公子,请你们马上离开,否则在下保证不了你们的安全。”

高不凡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剑眉,杨青若终于忍不住了,冷冷地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大哥我们走吧,让这些愚昧无知的蠢货自生自灭去吧。”

苗荣贵和阿妸不由都面色微变,区别是前者还目露怒色,要不是高不凡和杨青若对自家子女有救命之恩,这位白苗酋领只怕要当场发作了。

高不凡叹了口气,拱手道:“好吧,在下便告辞了,给苗当家添了麻烦,实在抱歉。”

苗荣贵神色稍缓,拱手回礼道:“高公子慢走,恕不远送!”

阿庆眼前高不凡要离开,不由大急道:“高大哥你别走啊,跟他们讲清楚呀。”

苗荣贵面色一沉道:“阿庆,这个时候你还添什么乱,一边去。”

“且慢!”一把声音突兀地响起,在场的苗人循声望去,瞬时都变得恭谨无比,垂首默默地退开,让出道路来。

高不凡和杨青若抬眼望去,只见披头散发,戴着山羊头盖骨面具的巫女从高处缓缓地走下来,一身漆黑的长袍,脖子上、手上、腰间,还有脚踝都缠着骨串,走路时发出阵阵声响,她的到来,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度似的。

苗荣贵急忙上前行礼,就连臭屁哄哄的二叔公也诚惶诚恐地垂首拜见,至于其他普通的苗人更是直接跪倒叩头。

眼见如此情景,高不凡总算相信,巫师在苗人心目中的地位的确十分尊崇了。

这时阿庆连忙向高不凡介绍道:“高大哥,这位是我们白苗的巫师。”

高不凡抱拳为礼道:“在下高世绩见过尊贵的巫师阁下。”

苗映秀不动声色地扫了高不凡一眼,冷冷地道:“阁下真的叫高世绩,而不是叫高长卿?”

高不凡和杨青若均微微色变,后者更是下意识地要往怀中摸去,高不凡连忙不着意地抓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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