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章县君可曾想过,那曲禀何至于此,居然接受一个不认识之人,所赠的一把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折扇?”
“这……这……这……”
对方连连发问,章爵也感觉自己案子大有纰漏,是故当场语塞,半天不曾说出个一二三来。
因为他确实是按照这个思路来办案。
一个赠扇人又没有参与杀人,何必还需要去花费无数精力查探?
事实上就是曲禀调戏了被死者,不久之后死者就在家中被人奸杀,用常理推断,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可对方是按察司副使,比他官高,又是分巡岭南道,可以说是顶头上司,挑他案子错误,绝对没有半点反驳余地,最主要别人也是有理有据,有些地方他的确是失察了。
章爵语塞不知所言,而心急如焚的章祀则跨步而进,意图替父救场。
章祀走到身穿朱子深衣,头戴纯阳软脚巾,年纪四十有余,颔下有着一尺短须,面若冠玉,面相颇具威严的章爵面前行礼:“父亲,我回来了。”
章爵眉毛一皱,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被咽了下去,重新组织一番措辞之后轻言斥责:“臬司衙门赵公当面,怎能如此失了礼数?还不快快行礼?”
章祀这才唯喏,转而拜向坐在上首的男子,可等他看清对方面容之后瞬间一愣,但是又在极短时间内恢复神情,恭敬行礼:“学生拜见先生。”
男子轻轻抚摸胡须,虚扶章祀:“不用多礼。”
章祀这才起身,踌躇一番后还是开了口:“适才学生在门外听到先生说,我爹断案有误,小子斗胆,想要请教一番。”
“放肆,还不退下。”章祀一言既出,章爵神色大变,呵斥之言,脱口而出。
江西按察副使赵艮却毫不在意,摇摇头道:“无妨,且让他问。”
“先生以我爹不曾追查扇子由来,就认为此案或许有错。但先生又如何能够断言,这件案子或许就不是曲禀所为?
我爹一不曾动用刑罚,二不曾把那曲禀威胁,只教他过了那王法大堂,曲禀那厮虽然嘴上喊冤,但却也痛快认罪。如若那曲禀真不曾做了此事,他又为何会认罪?”
胸有成竹的章祀,神色淡然,围绕着赵艮说的话,然后进行逐个击破,将心中不解一一道来。
赵艮见章祀如此神态自若,心中暗自欢喜,不过面色不见丝毫变化,而是娓娓道来:“问得好,章上犹的确没有用刑,曲禀也是自愿伏法。
但是人命大于天,万不可有半点马虎,但有丝毫差池,应当慎之又慎。
赠扇之人没有找到,那扇子想要作为证据,如何能够堵住天下芸芸众口?怎教人心服口服?那曲禀喊冤,便是最好见证。
但凡作案之人,最忌遗留证据,谁会如此愚蠢,携带着与行凶作案无关紧要的东西,跑到案发场所?
且案发是在去年岁末,如此天寒地冻,又怎么会有人,使用折扇这般东西?
如果不找到赠送折扇之人,那如何证明这把折扇就是曲禀之物,就不能是别人为了祸水东引,故意遗留在现场?”
在赵艮看来,既然要办案,那就需要办的利索,绝不能留下任何疑点,让人当做日后翻案的借口。
更兼之,一个人想着作案,按常理而言,是决计不会携带任何不重要的东西,更何况是一个大冬天,居然带着一把折扇,很明显就是他人陷害罢了,怎么能够将他当真?
赵艮连连发问,章祀却并未受其影响,依旧神态如常,将心中的话,再次一一说与对方听:“赵公之言的确有理,可有些地方,请恕学生不敢苟同。
在学生看来,有些东西看似与案情没有什么太大关系,可实际上则未必无关。既然他人可祸水东引,故意放了一把折扇,那为何曲禀就不行?”
“荒谬!”赵艮一拍案桌大声呵斥,然后又道:“曲禀这般做法,岂不是向人昭示,自己就是杀人罪犯?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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