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人都这般,那岂不是天下的官员,整天忙着推荐下属?
最重要的是,章爵距离考满,还有好几年,这时候推荐,多少也会显得有些不妥。
因此也点头附和陆珩的话:“廉宪说的是,这章舜卿下官有过耳闻,虽然屡建奇功,考功之时也是颇为出色。
只是按照这点政绩,只怕衮衮诸公,的确不会太过重视。”
“廉宪、大宗师所虑极是,所以我准备去上犹一遭,如果上犹百姓也有举荐章知县之意,则朝廷必然不会忽视。
而且我还可以乘机确认一番,这章知县是否真的身具才干,以免举荐到朝堂,届时他人以名不副实,又责怪我每臬司衙门。”
赵艮既然决定抬举章爵,自是不可能盲目行动,而且他早已打好算盘,就是等着陆珩开口罢了。
黄潜眉头微皱:“听闻那章舜卿素来不讨豪强之心,只怕大副宪此行,是徒劳无功呀。”
“无妨,左右不过一点路程而已,查实事情,对于我每有利无害。
而且我曾推荐白沙先生,为章舜卿的儿子受业,近来他刚好抵达江西,我顺道陪他去一趟,也好避免章舜卿知晓我的去意,唆使百姓说假话。”
满腹疑惑的陆珩,只能暂且放空心思:“既然大副宪如此说道,那一切拜托你了!”
陆珩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件事中无论赵艮扮演着什么角色,有什么嘛目的,对于他来说,江西按察司衙门而言,都是有利而无害,因此也就愿意随了赵艮的心意。
终归自己已经受过朝廷一次申饬,如果不能再拿些东西,让朝廷的大员和皇帝乐呵乐呵,只怕是日后也是前程黯淡。
毕竟谁也不会将一个犯错的人,常常记载心里边,即使记载心里,那也是坏印象,而绝非升迁这等好事留着他。
籍此,那么举荐一个贤才,显然就非常有必要!
虽然这个人不是他,但却是他的治下官员,故而只要章爵做的好,那么他同样也会因此得益。
那么赵艮即便是有什么小九九,拉帮结派什么的,又与他何损?
“廉宪放心,下官必然慎重行事,绝不会使诸位同僚,再次让朝廷申饬。”
举荐不慎的严重性赵艮心知肚明,在这件事上,他比任何人都要重视,故而在做下这个决定之时,他已然做好慎之又慎的准备,不敢拿自己仕途来开玩笑。
“好!只待你回来之后,本官与你同往藩台衙门,一同商议此事。”
布政使司才是地方政府,赵艮他们这样的事,要是不知会一声,必然不符合规矩,朝廷也是不会允许这种行为发生。
虽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陆珩,不免也就不由自主多了一句嘴,唯恐出现什么差池。
“下官遵命……”
按察司发生的事,章祀无法得知,当然这一切跟章祀现在是没有任何关系,如今的章祀日复一日的沉迷于学习无法自拔,由是也不会去关心这些他无法把控的事情,更兼之是他没有任何资格。
“狗儿!”
章祀倒是忙着写字,章爵却忙着找他。
章祀听到父亲的声音,连忙搁下笔墨,走到房外道:“不知大人找我可是有事?”
“快些更好衣,随我出门一趟。”
章爵倒是没有啰嗦,甚至一个多余的字也没说,只是叫章祀换好衣服。
这可就让章祀感到莫名其妙,但见到对方急匆匆的,他又不好拖延时间问,返回房后换了一件曳撒,带着六合一统帽,穿着木屐便跟着章爵,坐着牛车滚滚而去。
一路上章爵神情好似非常激动,但是也没有明说,就这样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方达城门边上。
到了之后章爵不在走,而只是在城门一边站着,也不曾打搅到,他人进出城门。
二人下车持伞长立,章祀这时再也忍不了了,便开口询问:“爹,这阴雨绵绵的,我们这是做甚?”
“大宗师黄公、大副宪赵公、太史白沙先生莅临。”
这么一说章祀也就明白了,一个提调学校官黄潜、一个按察司副使赵艮,一个翰林院检讨陈献章三人组队来临,这也难怪章爵如此慎重。
提学官管的是地方教育事,跟章爵的工作有着紧密联系,按察司更是章爵的顶头上司之一,有着影响章爵考功的衙门,还有一个士林大儒,三人团,章爵如果还不这样,那就真是奇怪了。
若是平时章爵到可以对陈献章爱理不理,虽然是士林大儒,但是不喜欢他学术的人,也不是没有。
对于陈献章不予理会,并不是什么奇怪事。
也不会像现代一样,要是某个人不认识,就会被问是不是中国人。
但现在不同,他现在有求于陈献章,他想让陈献章教自己读书,如此就算是态度再恭谨一点,也不足为奇。
甚至章祀心里暗自揣测,要不是有明令禁止不许出城迎送,只怕章爵今日就不是在城门里面,而是直接跑到城门外边迎接,以示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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