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很冷,风一阵一阵的吹,街道路灯坏了一只,光线不太好,明明灭灭的,看不清奉清的脸。
她把车开了出来,停靠在路边,车窗开到最大,看着不远处的彩灯灯笼,唇线抿得直,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动也不动,清冷沉默。
冷风让人清醒,吹着她耳边的发丝,凉至耳梢。
姚霜霜扶着彭柯鸣半跑着追出来,身后的老板拿着那张黑卡也追了出来。
音乐和灯光都被抛诸脑后,只剩下风声和时不时驶过的飙车摩托。
追到离奉清七八米远的位置,姚霜霜停下脚步,看着她在车里的侧影,生了胆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空气里像是结了冰,气氛低至零点。
半晌。
彭柯鸣才撑着醉意,叫了她一声:“清清。”
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很清晰响亮。
奉清没回,只是沉默地看着远处的灯,指甲却扣进了方向盘里,像是忍耐。
彭柯鸣心里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已,他刚刚也没看清那边的男人是谁,但是他一句话不说就把平日里骄傲的奉清弄得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试探性提问:“刚刚那是谁?”
姚霜霜眨眼猜测:“不会是……池律吧?”
“他回来了?他这个混蛋还有脸回来啊?如果是他,清清你等着啊,我这就进去收拾她!”姚霜霜撸起袖子,情绪上头就要转身往里走。
酒吧老板为了大客户的安危非常有礼貌地拦住了她,并露出微笑,向她递上了那张黑卡。
奉清皱了皱眉,一手拍了方向盘,冷声道:“走不走?”
姚霜霜怵了,连忙带着彭柯鸣上了她的车,关上车门,还是小心翼翼地,不敢有大动作。
奉清没说话,直接点火踩油门,一转弯,如离弦之箭驶出了那条街。
上了高速,姚霜霜时刻注意里程表,生怕超速了。
彭柯鸣头晕,抵在前车座上,人迷迷糊糊的,看着周围的风景人更迷糊了,过了好久他不注意说出了一句:“池律回国了。”
不是疑问句更像陈述句。
姚霜霜连忙捂住彭柯鸣的嘴,他这人怎么这样啊,刚刚还清醒了点,这才上车没几分钟又开始不清醒了。
她连忙打哈哈:“那个,清清啊,我刚刚真是猜的,那个狗崽子没回来吧,他不敢回来的……”
这事在奉清这里提不得,这两年都没人敢提,估计是恨着那人。
奉清单手握方向盘,看着前方红绿灯,倏而弯唇嘲讽地笑笑,散漫不经心般开口:“好像是他。”
姚霜霜反射性抓住彭柯鸣的嘴,摒住呼吸,一时没敢说话。
奉清又笑笑,细指敲了敲方向盘:“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能耐啊?指望着我他妈重逢时看见他扑上去哭着说你终于回来了啊?”
指尖停顿,奉清顿了下,散淡开口:“挺搞笑的。”
过了红灯,打过方向盘,又是一阵加速,姚霜霜心有余悸地抓住座位垫子,有点不可思议,提问:“就没了?”
奉清:“嗯?”
姚霜霜惊讶,胆小且怂:“你……清清你,不喜欢池律了嘛?”
眼神越过成排路灯的街道,奉清看向黑夜里的景物,沉默地没出声。
她没回答。
不喜欢吗?
两年没见了,再次看见那双凤眸时,还是心底一颤,他的眼睛是很浅的内双,右眼睑下有一颗浅浅的黑痣,抬眸时看得尤为清晰,像一颗孤独仰望星球的小星星。
今天她又看了那颗星星近五秒时间,呼吸也跟着颤抖。
以前拼死拼活喜欢的人啊。
奉清轻轻吹了口气,一手关了导航,声音带着夜间的冷气:“今晚的事,当没看见。”
姚霜霜很懂,连忙回:“放心清清,我和彭柯鸣当场失忆,立刻忘记!”彭柯鸣被捂着嘴,呜呜地吱了几声。
她心疼地补充:“对了清清啊,这次你可千万别低头了啊,池律那个狗崽子他不配你的喜欢。”
奉清抿着唇角,目视前方,神情很淡,没再回应。
十几分钟后,奉清径直把车开到了兰庭花园别墅区,她没进去,就在门口停车了,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握着手里的打火机把玩。
姚霜霜立刻小心翼翼地把彭柯鸣搀扶下车,站在路灯下站稳,她看着奉清的侧脸。
天生的美人胚子,就算背着光也还是美得过分,清冷美艳,是以前一起读书时就一直被人追求的对象。
她朝奉清招了招手,也捉摸不透她的心情,便谨慎地道了谢:“清清,我们先回了,麻烦你了今天。”
打火机擦出了火花,奉清睨了一眼,吹灭火光,顺手把打火机往储物盒里一扔,正好扔到那枚硕大的钻石婚戒旁边。
她看也没看一眼,便径直打了车灯,点火,折返又上了高速。
来回一折腾,回家时已经是四点半过了,奉清衣服都没换就抱着抱枕随便找了个房间睡了。
一夜无梦,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小雨淅淅沥沥的,敲打着白色瓦菲,西式别墅的尖顶下积攒了一摊水珠,草坪上的青草被人踩塌了一块,不太工整,还沾着湿润的泥土。
这一下午,院中来来回回路过了好几人,穿着西装格裙,撑着伞,肃穆又优雅。
奉清刚醒,她睡觉时习惯性把门反锁,外面声音虽大,但也没受到干扰。
抬眼往窗户外看去,室外花园内的喷泉没关,还在喷水,水流潺潺,视线移开,能看见院中黑伞的边缘。还有人在忙活。
家里来人了,正月初一的拜访,多半是父母。
不出意料,她看了眼手机,未接来电又有十几个,短信也在轰炸,问她怎么这么晚还不起床,没了工作就开始任性。
奉清懒得回,熄了屏幕,裹起衣帽架的风衣,就开门往外走。
她睡的房间在别墅的二楼,下楼时到主厅,楼梯是一个装潢讲究的褐色旋转楼梯。
她踩着拖鞋,露出雪白的后脚踝,下了几步楼梯,视线开阔了点,便直直地对上了母亲的目光。
带了担忧和斥责。
奉清揉了揉眉,移开目光,看着外面下的小雨,散漫而不经心地走下楼,她绕过母亲,出了客厅,院中养了一小簇娇贵的玫瑰花,品种珍稀,冬天也能开花。
她喜欢雨天,也喜欢玫瑰。
踩着走下白砖阶梯,去那簇玫瑰旁折了只开得正好的粉白色玫瑰。
拖鞋被打湿了,便脱了鞋光脚踩在草坪上,一手拿着玫瑰,一手提着拖鞋。
一旁裁剪灌木枝丫的园丁工人看见了,她也只是淡淡一笑,清冷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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