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了挑眼角,骄傲落拓,语气很浅很淡,她说:“我和池律离婚好不好啊。”
“——啪!”响亮的一声,右脸被扇了一个重重的耳光,白皙的脸颊迅速红了起来,五个指印留在脸颊上,显眼刺目。
耳边一阵嗡嗡声,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后至,像一把机械钳子一样,狠狠地钳住了她。她被扇得低下了头去。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奉启航气得手都在颤抖,额头青筋暴起,呼气不匀,怒斥她。
涂珍连忙抱住奉清,心疼地用手抚摸她的黑发,声音柔软,快要哭出来了:“妈妈在妈妈在,没事了啊,清清,你说什么傻话啊,傻孩子。”
一只手后知后觉的摸上了右脸,火辣辣的要烧起来一样的疼。
这是从小到大,她爸第一次这样重地打她。
仍是犟着,奉清抬头看他,不折不挠,眼睛里的光冷而没有温度。倔强,不肯低头。
她都下定决心说要放弃池律这么难过的事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平时最疼爱的父亲都要打她,怪她。
扯着嘴角笑,奉清带着凄凉开口:“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池律僵着身子,脖颈绷得笔直,心底像被人拿石块重重地砸了一下,砸出了伤口,鲜血淋漓。
他该知道,她从来就是这么骄傲倔强的人。
奉启航气得抬手就要再打她,“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让你以为我这个爹都没资格打你了,是吗?!”洪亮的声音,在这夜间传得很远。
灯火稀稀落落地散布在黑夜里,不远处甜甜站在门口,使劲地朝他们摇尾巴,余妈还在收拾家里的卫生,也只是躲在房里远远的观望,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眼角被泪濡湿了一块,唇被咬破,尝到了血的腥味。
奉清双肩都在颤抖,心冷如冰,她看着池律,男人的脸在夜空下看不太清晰,但轮廓流利,鼻梁高挺,他似也没想到,震惊了会,还没做出反应和回答。
可奉清看着他,仰着头和下巴,一身傲骨铮铮,似乎在说,我就是敢爱敢恨,受不得你们那么多的弯肠曲绕。
“我要池律回答我,他不爱我,当初为什么要娶我,现在我要离,你们又不让,还不是利益驱使,真让我感到恶心啊。”
伤人的话,落了肺腑,硬生生结成了冰,刺穿了心脏,痛至淋漓。
她挣开涂珍的怀抱,转身就往屋内跑,高跟鞋踩过草坪,留下一圈浅浅的泥痕。
池律注视着她的背影,手指曲握,能窥得见青灰色的血管,根根分明,他仍在克制。
奉启航伸手掏了支烟出来,心仍有点发悸,他缓了缓,对池律说:“你别当真,她都是说的些小孩子话,算不了数。”
如今公司局面遇到了难挨的关口,他膝下无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帮忙分担也就算了,还要处处和他作对,气得他心口疼。
松了长指,虎口一阵疼,池律笑笑,垂了眼睫,淡淡开口:“我们吵架了。”
我们吵架了才会这样。
他继续开口:“爸,您别担心。”粉饰太平,这生为她说的谎话多到他自己都快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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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辗转难眠,一阵争吵后,就地取消了去爷爷家的计划。
奉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窗口的月亮,眼泪无意识地往下流。
她多勇敢,都冒着失去他的风险说要离婚了啊,可为什么命运总是捉弄,让他们皆不能得偿所愿。
哭累了,她就随便找了个草稿本出来,在上面写些公式,写些她自己都分不清对错的公式。而右脸颊仍是烧着了一般,疼。
池律找了把椅子,守在房门外,他坐着,被倚靠这墙壁,长腿曲折,姿势并不舒服。
他守在那里守了一夜。
等到日光明媚,鸟雀啼叫时,奉清出门,眼睛还有点肿,右脸颊也是红红的一片。
她克制清醒,看着他在门边的椅子上,那么大一个人,蜷缩在小小一张椅子里,有点可笑。
“喂。”她声音很小。
但是池律立刻醒了,他右手边的烟灰缸里的烟灰积攒了一截。
没想到他会抽烟。奉清咬了咬下颌:“昨晚,对不起。”
“我没考虑你的感受,我冲动了。”她说话的时候,脸颊鼓一鼓的,还带着受伤后的红晕,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池律一手撑椅子上,垂着头,碎发耷拉在额角,领带解了,领口扣子松了几颗,露出一片瘦削深刻的锁骨,锁骨旁有颗痣,清冷性感。
“你没事就好。”他嗓子很哑,像受凉了。
站起身来,他去拿房间里的药膏过来,站到她面前,低头,用棉签为她擦拭。
他动作很轻,很温柔,生怕把她弄疼了一样。
垂下眼睫毛,奉清不敢看他,闭了眼睛,僵直了背,一动不敢动,甚至在想,就算这样一辈子栽在他身上,耗上一生又怎样,也不重要了。
至少是她喜欢的人啊,就这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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