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五深夜,弯弯的弦月挂在浓墨般的天幕东侧,几颗疏朗的星子点缀其中,闪着或明或暗的光线。
昭国皇宫的屋顶和墙边积着厚厚一层雪,反射着淡淡的月光,似乎如同任何一个冬夜般寒冷而静谧。
偶尔屋檐的雪团失去连接,“啪嗒”一声摔落在地,也立刻被值守的宫人扫到一旁,生怕结成了冰,滑倒了翌日出行的贵人们。
此刻未央宫含光殿却灯影幢幢,人头攒动。这里是昭国皇后的寝宫。
往日殿前被细心呵护的梅树今日也无人照料,被厚厚一层雪压弯了枝干,一部分梅花已零落成泥,被来来回回端着水盆的宫女毫不怜惜地踩过。
明黄衣服的年轻男子背着手站在殿前廊下,微微仰头望着屋檐下精致的宫灯,似乎正在出神。
身后的小太监轻手轻脚地为他披上了斗篷,系带子的时候微微抬眼看了看主子的脸色。
主子登位前已经以太子身份协理政务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而今日岿然不动的脸上却似乎透露着一丝丝的紧张。
屋内的宫妃们分坐在两侧,自上午见面寒暄了一会儿以后已经彻底没有了话题,只剩下银丝炭偶尔发出轻微的“哔啵”声。
小几子上的茶水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几个坐在下首的年轻嫔妃已经偷偷打了几个哈欠。
“已是亥时三刻,折腾了一天了,小殿下怎么还没出来?”李产婆满头大汗地问旁边另一位看起来似乎更加镇定的产婆,“娘娘也不是第一次生产了,生大皇子殿下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艰难。”
“少说话了,再给娘娘喂碗参汤提提精神。”产婆孙氏已接生过皇子,是皇后娘家送来的得力心腹。此刻话虽说得镇定,额角的鬓发却已被汗浸成了一缕。
“娘娘深呼吸,再加把劲,已经看到小殿下的头了。”
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鼻翼一张一翕,她囫囵吞下了几片老参和一碗参汤,疼得连哼的力气也没有了。
喘了几口气,复而狠狠咬住一块巾子,两手用力抓着床头的明黄锦缎,纤细白皙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她再一次调整呼吸,腹部猛一用力,忽地感觉一股热热的液体涌出身体。
“出来了出来了,娘娘,小殿下的头出来了,娘娘再吸口气,用力。”
仿佛收到了鼓励般,女子顾不得让人擦去濡湿头发的汗水,又深吸了一大口,脚趾蜷起揪住床单,双腕在锦缎上又缠绕了一圈,伴随着嗓子里含混不清的呜呜声,再一次拼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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