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贝拉,这可一丁点都不好笑。”傅施俪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荒谬的玩笑话,但她还是忍不住轻轻地哈了一声,“而且现在也不是捉弄人的时间1,小姐,那是明天的活儿。”
贝拉站在原地望着她,似乎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迟疑。她的行为太古怪了,以至于傅施俪脸上的轻松笑意逐渐消失,她有些莫名的慌乱。
——就好像贝拉在述说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实。
“可是,呃,大家私下里都这样说,你找到了更棒的工作,还有人说你要结婚了……总之,你不会继续留在唐蒂斯家。”
贝拉不确定地把她听到的传言复述给傅施俪:“你最近的工作大多数都交给安娜去做,连授勋这么重要的仪式都没有参与,他们说你已经开始逐渐淡出中心。如果你觉得被冒犯了,我很抱歉。”
事实上她不该对雪莉说这些话的,因为这太失礼了;可她又实在很想知道雪莉真正的想法,因为那是她关系很好的朋友。
“这太荒谬了,贝拉,夫人只是给我放了个假而已。”傅施俪想也不想地否认了那些可笑的八卦,“我怎么可能会离开夫人呢!至于授勋仪式,那可不是我能参与的场合。”
就连随同夫人前往的安娜也只能坐在马车里等着!她在心里信誓旦旦地找着理由,那是个神圣、庄严的场合,是她的夫人真正得到权柄的时刻!
就是现在,在威斯敏斯特的白金汉宫。
伊丽莎白保持着最适宜的行进速度走来,她在被侍从官屡次提点的合适位置转身,走到年轻的女王面前。
她最终也没有选择那些华丽的、镶满蕾丝与珠宝的大拖尾礼服裙,而是穿着一套非常规矩的正装,在女王陛下面前跪下。
那是位比伊丽莎白还要年轻些的女士,却已经拥有了不容亵渎的威仪。
她漂亮娇小,穿着奶油色的拖尾长裙和猩红的披风,戴着象征权力的庄严冠冕;她手持王剑轻拍伊丽莎白,一位难得的女伯爵的双肩,将代表权柄的勋章授予她忠心的臣民。
“你是个奇妙的意外,女爵士。”她们本不该在这个场合倾谈,但今天,陛下显然兴致颇佳,“难得的女爵士,希望你未来不会辜负这次破例。”
伊丽莎白抬头诚恳地注视着她,随即向她的君主深深鞠躬:“当然,陛下。我将永久地效忠于您,直至生命的尽头。”
没有太多时间用于交谈,为了不妨碍陛下接下来的行程,新任女伯爵很快告辞离去。房门在身后关闭的那一刻,伊丽莎白终于能够放松地深呼吸——尽管这仪式完全称不上繁冗,她还是感到万分激动和紧张。
也许是因为陛下极少露面的缘故,伊丽莎白想。她比我还要小七个月,却已经能够熟练地处理整个国家的事务,甚至还拥有了长公主殿下2……她的人生任务好像已经完成一多半了,而我还一事无成,这可真让人难以想象。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被留在府邸中没有随行的雪莉,对于在事业上大展拳脚的期待和兴奋立刻被感情上的苦痛笼罩了一层阴霾。
希望那些传言有用……她会慢慢地、慢慢地远去,不再令我饱受折磨。
唐蒂斯府邸的厨房里。
“亲爱的,我真高兴你愿意来陪我,不过我想你看起来不太高兴。”斑太太塞给傅施俪一大把酥脆香甜的迷你小饼干,小声地试图安慰她,“也许你可以和贴心的斑太太聊一聊,你最近总是在陪伴她,她非常希望能够帮到你。”
傅施俪勉强地弯弯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谢谢您的好意,但我想只是遇见了一个很容易解决的小麻烦……请不要为我担心。”
她抓着那些美味的小饼干,把它们一个个地塞进嘴巴里,但不知道为什么,斑太太总觉得这种小点心的味道可能不太好——她可爱的小姑娘雪莉吃得太痛苦了。
明明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啊?是雪莉曾经称赞过的味道。斑太太又吃掉一块小饼干,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斑太太思考自己的手艺是否有所退步时,傅施俪靠在长桌边偷偷地发呆。
是的,与贝拉交谈过后,她渐渐感觉到不对劲了。就连醉心厨艺、在其他方面有点粗枝大叶的斑太太都发觉她近来总是来厨房闲逛,她自己却还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已经有多久,她没有陪伴在夫人身边了?
当夫人在书房处理公务时,她时常在打理起居室的鸡毛蒜皮;当夫人回到房间休息,她又总在奔波去书房或者其他什么地方的路上,帮她取些“不小心忘在那儿”的小玩意;甚至有时候她被夫人赶去休息,她对她说:“放松点,去做点你喜欢的事,随便什么都好。”
……那分明是些糊弄人的鬼话,而她竟然信以为真。
傅施俪努力回忆这种疏离冷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却惊恐地发现根本寻找不到源头:也许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她的夫人就计划着把她留在原地,自己温柔地、残忍地远去。
拨开眼前的迷雾之后,一切被掩盖了异常的细节都无比清晰。傅施俪的心逐渐冷却,带着细密的伤痕慢慢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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