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出门的时候,卫衡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旋即揉了揉鼻子。
正准备帮俞静宜梳妆的青荟遇个正着:“姑爷可是染了风寒?”
“没有,只是吸到了柳絮,鼻子有些痒。”卫衡连忙否认。
如果让俞静宜知道他睡地上着凉了,今晚怕是连房门都进不去了。
现在这时候有柳絮?
青荟睁大眼睛四下张望。
卫衡发觉失言:“说错了,是花粉。”
家里的早春花只打了花苞而已,不过总有那么一两株特别的,错开正常的花期,青荟没再纠结此事,与他错身而过。
卫衡找了个借口,没有在家里用早膳,去外面的摊子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炖。
待到药铺开门的时候,他去开了副药,出钱让伙计帮忙熬出来,喝完才离开。
不过药效不会太快,何况只是一副。
他不好回去,更不好带病去谈生意,便找了一间幽静的茶馆,坐到二楼临窗的位置,往下面瞧热闹消磨时间。
“卫兄。”齐逸走在街上冷不丁一抬头,看到了窗口的卫衡,兴冲冲地走进茶馆,上了二楼。
拉开他对面的椅子,被他唤住:“你坐到旁边的位置,不要正对着我。”
“这位置有人?”齐逸也想临窗而坐,听了他的话,推回椅子,改在旁边落座。
“我染了风寒,怕传给你。”卫衡解释道。
齐逸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关切道:“既是染了风寒,怎么不在家里休息,还要在这里吹冷风?”
卫衡不好说出真相,随口扯了个理由:“娘子身子骨弱,担心传染给她。”
齐逸微微一怔,拢起眉头:“她就放任你出来?”
他见多了被岳家欺凌的赘婿,不自觉地套在了友人身上。
“她还不知道。”卫衡眉眼含笑,暖意荡开。
俞静宜知道后,或许会把他赶出房,但不会不顾他的身体。
齐逸见他眼底清明,不似作假,遂眉眼舒展,站起身,道:“走,到我那去,我刚做了一幅画,你帮我看看。”
他跟着金牡丹做生意,东奔西走,每到一处,都会把当地的美景画下来,除了画技,取景也至关重要,这就需要当地的友人帮他参详了。
他见卫衡没有动作,似在踌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袖摆翻花:“我身体好着呢,百病不侵,来吧。”
金牡丹成日里逼着他喝味道奇怪的补汤,可不是白喝的。若是真染了风寒,他刚好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把往后的全部推掉。
卫衡这才起身。
两人离开后,隔桌的几位年轻女子叽叽喳喳炸开了锅。
卫衡面如冠玉,身若青竹,温文尔雅,随后赶来的齐逸唇红齿白,穿戴精致,活跃跳脱,两人凑到一处,不免惹人多留意了几分。
陈诗雅目光盈盈:“我还以为,只有话本子里才有这般疼爱妻子的丈夫。”
张玉娇双手捧面,叹道:“真羡慕他的妻子。”
曲玲玲则道:“后面来的那位小郎君真讲义气。”
在坐都是到了婚龄尚未许亲,凑到一起经常会聊这些话题,也不担心被彼此取笑。
宋暖姝妒火中烧,“嘭”地一声放下茶杯。
闻声,三位小姐诧异地看着她。
宋暖姝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她只是觉得俞静宜不配得到那样的男人,不想被人误解为她见不得人好。
她想了想,道:“我觉得这件事有些可疑,你们想想,同塌而眠,一个染了风寒,另一个怎会不知。”
陈诗雅猜测:“或许是躲在书房里睡的?”
张玉娇顺着她的话,立刻脑补出了一个画面,病弱公子借口读书,在幽寒的夜里,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不时地咳嗽几声,肩膀一抖一抖,脊背弯曲。
宋暖姝冷嗤一声:“一间酒肆的赘婿,又不考取功名,哪来的书房,睡酒窖还差不多。”
张玉娇脑海中的画面变成了病弱公子瑟缩地泡在一个空酒缸里,周围阴冷幽暗,充斥着刺鼻的酒糟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暗自垂泪。
“你是怎么知道的?”陈诗雅难以置信。
“我当然知道。”宋暖姝幽幽道:“他妻子就是我表妹,一个腿不能行的残废。”
陈诗雅惊怔:“那位公子为何要给一个残废当赘婿?”
宋暖姝把卫衡来到俞家的经过夹带着私心讲了一遍。
从她口中听来,卫衡知恩图报,俞家人挟恩图报,卫衡忍辱负重,俞家人面目可憎。
末了,宋暖姝又道:“你们都见过那套金香羊脂玉丁香头面吧?”
陈诗雅和张玉娇点点头,曲玲玲没见过,倒是听过。
宋暖姝道:“那位公子到俞家的时候,穿着俞家表哥的兵服,浑身上下就只有一块羊脂玉是他自己的,被我表妹相中了,逼着他给自己做成首饰。”
她得知卫衡的身份后,立刻就想到了羊脂玉的来历,她不认为卫衡是自愿的,道出了自以为是的“实情”。
陈诗雅三人此前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愤慨,纷纷谴责那位残疾女子的霸道蛮横之举。
宋暖姝听着,心里终于舒坦了,十分期待不久后的生日宴上,她们见到俞静宜时的反应。
曲玲玲道:“那后来的那位呢,你可知他是谁?”
“那位啊,你们就算没见过,也应该都听过。”宋家人对攀附对象的消息了如指掌,宋暖姝神神秘秘道:“他是金夫人的夫婿。”
三位小姐再次面露惊诧。
原来他就是金夫人背后的软饭男。
毫无建树,跟着金夫人享受荣华富贵,不是吃软饭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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