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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蜿蜒曲折,纤细繁密的枝头上缀满了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玉兰花,清雅高贵,洁白如雪,散发着淡淡幽香。

每日晨起,打开窗子,便会迎来满室馨香,令人感到心旷神怡,精神大作。

然而今日,却没能闻到香气,夫妻两人看向窗外,入目是一片光秃秃的树杈,恍然间,有种时光回溯,回到严冬腊月的错觉,双双怔愣。

俞静宜想起了青荟:“……”

卫衡也想起了青荟:“……”

“你对白玉兰花粉过敏?”俞静宜狐疑地问道。

卫衡:“……”

不,他没有。

可青荟因着他的话连花都撸秃了,若此时否认的话,不仅有可能会暴露风寒一事,还会失去青荟的信任。

两害取其轻,他决定给俞静宜留一个谜团,沉默着点点头。

俞静宜想起爹娘的嘱咐,又道:“无论再忙,饭还是要好好吃的,爹娘担心你把身体熬坏了。”

卫衡突然很想问,你呢?你不担心吗?因为我的身份你就打算彻底放弃我了吗?

他目光始终不离她,希望能找出想要的答案。

然,她眼底平静如水,神情冷淡疏离,言语间也没有一丝温度,仅仅是在转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喉咙很痛,风寒似乎又加重了,他点点头,仍是沉默。

出了门,路遇青荟,他脚下一顿,躲到拱门后,待青荟走远了才出现。

他担心再打一个喷嚏,家里又有什么花会遭殃。

青荟视线掠过敞开的窗子,便知里面的人已经起了,端着水盆进了屋,没能见到卫衡,心道,姑爷今儿个真早。

卫衡虽然失忆了,身体仍然保留着从前的习惯,晨起的时间比打鸣的鸡都准。

她学着卫衡,每日掐着点过来,不早不晚。

她照例为俞静宜净面、漱口、更衣……然后拿起玉梳,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满头青丝,每每这时候都会搭上几句话,她道:“娘子,奴婢昨晚把白玉兰花都摘了,等去掉花粉晒干了,就做成香囊给娘子戴着。”

与高门大户里的丫鬟不同,她是真真把自己当成了俞家人,事事周到。

俞静宜道:“你是如何发现姑爷对白玉兰花粉过敏的?”

青荟照实说:“奴婢几次瞧见姑爷在院子里打喷嚏,以为姑爷染了风寒,就问了一嘴,姑爷说的。”

“从哪日开始的?”俞静宜追问道。

青荟从妆盒里选了一支步摇,不假思索:“前日。”

前日不就是她夜里打翻水碗的第二日,之后卫衡就开始早出晚归,不再主动与她搭话。俞静宜猜测,卫衡许是通过这件事,终于决定与她划清界限,但似乎另有隐情?

……

岳父岳母都发话了,卫衡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违背他们的意思。

俞景山夫妇在膳桌上见到女婿,露出欣慰的笑容。

俞静宜一反常态地活跃起来,为卫衡夹了一块脆脆的黄瓜:“相公,既然账目的事已经查清楚了,张时为何至今未归,可是银子的来历仍然有问题?”

“嗯。”卫衡喜出望外,好似落进碗里的不是黄瓜,是一块金子,就那么瞧着,舍不得吃。

俞静宜又问道:“哪日会开堂审理?”

卫衡一抬头,发现一大家子人齐刷刷地看着他,都很关注此事,咽下粥水,含糊道:“今日。”

“那奴婢等下去衙门看看,若他能无罪释放,就把他带回来。”青荟雀跃道。

卫衡身子一僵,他打算开堂的时候再把账目呈上去,帮张时洗脱罪名。假口供的事,只要关捕头那里肯通融一下,就能把人领出来。

如果青荟也去,岂不是暴露了。

他硬着头皮,艰难启齿:“不必,你留在店里帮忙,我去就好。”

嗓音沙哑,一家子都听出了异样。

郭芳蕊仔细打量着女婿的面容,似有几分苍白,关切道:“卫衡,你身子不舒服?”

卫衡临时想了一个托词,清了清嗓子:“昨日与齐兄在庭院中作画,许是有些着凉了。”

郭芳蕊眉头一拢:“风寒可拖不得,赶紧找个大夫开几副药。”

顿了顿,她提醒道:“别看眼下见天儿的暖了,寒气还没有彻底散去,可得仔细着些,多穿点,少吹风。”

卫衡从善如流:“知道了,娘。”

俞景山放下筷子,紧跟着道:“痊愈之前就在家里养着吧,先别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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