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衡没走出几步,只觉得天旋地转,伴随着一阵惊呼声陷入昏迷。
乔忻赶到的时候,还以为这人已经凉了,拆开绷带,看到翻卷的皮肉,倒吸一口冷气,没凉也快了。
俞静宜注意到乔忻的神色,生怕他说不出不好的话,先一步开口:“他以前受过更严重的伤都没事,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乔忻喉结滚了滚,心道,以前伤了底子还没好利索,又伤了,能一样吗?
他覆上卫衡的手腕,少顷,眸光闪了闪,自上次看诊后,他这身子调理过,难怪能撑到现在。
待重新包扎过伤口,嘱咐道:“在伤口开始愈合之前,万不可起身走动。”
至于还有没有机会起身,就不关他的事了。
俞静宜点头,认真应下。
乔忻执笔写方子,顿了顿,将本欲落下的八改成十,十全大补酒,早晚各六钱,比平日的用量翻倍,再来是他自己带来的金创药。
乔家手上有一味八珍酒1也是对症的,不过于卫衡的情况来说,比起十全大补酒要略逊一筹。
之前的谜题已经破了,卖酒的人家建药房是为了酿药酒,没有大夫也说得过去,只要照着方子做就行了。
走出后院,他先去酒肆买了二十斤十全大补酒,然后才离开。
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是等,俞家上下都在等。
早前大半年的时间都是在守候中度过的,如今却是更难熬。
初到俞家,卫衡只是个陌生的活死人,俞家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把人给救过来,现下成为一家人,除了担惊受怕还多一分心疼。
“这孩子真是多灾多难。”郭芳蕊对青荟道:“去药王庙添一百两香油钱。”顿了顿,又道:“去桃源寺再添一百两。”
前者求的是他能好起来,后者是求的是他往后能够平安顺遂。
待其他人都退出门去,俞静宜坐在床边握住卫衡宽大的手掌,呢喃低语:“人都要走了,还要吓我一回。”
大手回握,卫衡悠悠掀开眼皮,唇瓣蠕了蠕:“我不会走,以后都不会。”
就是死了,鬼魂也会守着她,不然岂不是白白重活一回。
本是宽慰的话语,俞静宜听着,眼泪落下来。
卫衡抬手抚上她的脸庞:“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这点小伤,很快就能好起来。”
在战场上挨的哪一刀都不轻,随军的大夫说他命硬,好多次都觉得他必死无疑,不仅挺过去了,连疤痕也没几道。
“所以你才会乱来?”俞静宜嗔瞪他一眼:“关捕头带去那么多人,哪里需要你一个平头百姓出手。”
老虎突然跃出陷阱,场面一片混乱,他和关捕头最先抵达,他若不出手,关捕头不死也会重伤,还会波及其他人。
卫衡省去诸多的解释,直接道:“我错了,下次不会再乱来了。”
千言万语不及一句承诺令人安心,俞静宜心绪平复了几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被他攥住:“娘子能不能陪着我?”
有时候一觉醒来,他会怀疑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境,每每看到她的时候,心里才会踏实。
俞静宜目光柔和,点点头。
卫衡牵了牵唇角,阖上眼皮。
……
官府如约将虎尸送到俞家,还额外奖励一百两银子。
关捕头的意思是贴个公告,将事情的经过公之于众。卫衡不欲扬名,断然拒绝,结果就是关捕头的威名更响了。
衙门的人不觉得他受之有愧,若非被幼童拖累,他必将手刃恶虎,轮不到卫衡。
关捕头听着连环马屁,宠辱不惊,只将一众捕快日常操练的时间翻了一倍。
如卫衡所料,伤口愈合很快,最大的问题是失血过量,发热了几次,每日喝着十全大补酒,慢慢调养过来了。
五日后,乔忻前来复诊的时候啧啧称奇,卫衡这样的体质不是没有,只是极少,人都走到鬼门关了,奈何阎王爷不想收。
换药的时候,白色的绷带上倏然绽开一朵血色的梅花,俞静宜以为是伤口裂开了,吓了一跳。
乔忻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摆了摆:“对不住。”
他无病无痛,身强体健,为了鉴别十全大补酒所用的药材,每日都会喝上几两,可不就补过头了。
最可气的是,酒水影响了药材本身的味道,喝了这么多,全都白喝了,只能确定其中一部分,如何配比不得而知。
这下换药的活也用不着他了,连诊费都没好意思收,只又卖了一瓶金创药。
临行前,他主动说起合作事宜,对俞静宜道:“元和堂会购置强筋壮骨酒和十全大补酒,单次二十斤,用完了再补货,价格怎么算?”
当然了,这是有货的前提下,目前只有十全大补酒。
成本是六成,一斤十二两,供货价定在十六两,因是第一个合作对象,俞静宜降到十五两。
乔忻颔首,又道:“俞娘子有没有考虑过将药酒卖到州外?”
俞静宜本就抱有这个目的,不过一口气吃不出一个胖子,连云州还没打通,以后的事以后再安排。
她摇了摇头。
乔忻挑唇:“既是如此,俞娘子能不能给乔某一个机会?”
俞静宜诧异地看着他。
乔忻道:“乔某愿意以每张一万两的价格买下四种酒方。”
旋即又补了一句:“乔某可以保证不会在云州地界售卖。”
四万两,好大的手笔,俞静宜问道:“乔大夫还做生意?”
“非也,乔某家中世代行医,遇到好的方子会收用。”乔忻背井离乡,行走在外,正是这个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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