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接下案子,将东雁澜一行传到衙门,没过多久,又匆匆派人将俞家人找来,双方会面的地点不是公堂而是客堂。
本朝战事颇多,重武轻文,陈知府得知东雁澜的身份,当即将其奉为座上宾,招来女眷作陪。
彼时,卫衡身子大好,摆脱了轮椅,东雁澜放下茶杯,起身相迎:“相公!”
卫衡目光如炬,生生逼停她的脚步:“夫人这般行事,家中相公可知?”
东雁澜笑容褪去,摇摇欲坠,心中宽慰自己,她家相公与大将军感情极好,不会怪罪她的。
怀琇莹审时渡势,上前搀扶:“卫世子,这位才是您的夫人,卫世子失踪后,夫人寝食难安,思虑过重,身子不大爽利,莫要再让夫人伤心。”
卫衡疑惑道:“什么世子?”
东雁澜递上一块坠着黑色珠串的牙牌。
牙牌是朝廷颁发的,上面刻着官员的姓名和官职。
卫衡心下生疑,他的牙牌收在自己的将军府中,牙牌造假可是重罪,东雁澜疯了不成,待拿在手中,他目光一凝:“这上面写着卫津,与我何干?”
东雁澜道:“这才是相公的名字,衡是表字,相公乃镇北侯府的世子,当朝正三品将军。”
顿了顿,眼含幽怨地扫过俞家三口所在:“妾身已传讯回去命人将你我的婚书送来,晚些时候才会到,不想有人将妾身说成是骗子,不得已才闹到官府。”
卫衡眉骨突突直跳:“我虽然失忆了,可自己的名字总不会记错,卫津另有其人。”
牙牌是真的,东雁澜将门虎女,熟读兵书,用了一招移花接木。
一边是失忆的人,一边是认亲的妻子,又有牙牌为凭,他的话显得苍白无力。
沉默了少顷,怀琇莹伺机献媚道:“恭喜世子,世子夫人一家团圆,先前听闻一介商户单桥匹马击杀恶虎为民除害妾身还觉得奇怪,如今可是明了了,也就只有卫世子这般骁勇善战,侠肝义胆的人物能做到。”
从头至尾被晾在一旁的俞家三口全然没有开口的余地。
郭芳蕊眉心微拢揽过女儿的肩头,无声的安慰。俞家失了女婿,对镇北侯府来说却是好事,有再多的心思都不敢表现出来。
救命之恩又如何,赘婿不能入朝为官,反之亦然,既然知道了就该修正,别说争取,细究起来是要落罪的。
想起宋暖姝给自己惹的麻烦,怀琇莹便想伺机踩踏俞家人,她看向陈知府道:“卫世子在云州的户籍是临时的,此前的婚事也不能作数,老爷命人消了吧。”
这是无需过问俞家人的想法和意愿,直接做主了。
“和谐喜气”的氛围骤然一凝,所有人看向俞家三口,怀琇莹毫不遮掩眼中的鄙夷之色。
俞静宜隔着衣服捏了捏休书,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俞家门户低微,若是在公堂上还能说说理,如今却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和阿猫阿狗没有区别,何况对方还抱有恶意,强行抗争只会落了把柄。
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既然认定我是你们口中的卫津,三品将军,就让一个四品的小妾对我的家事指手画脚,这身份不要也罢。”卫衡手掌翻转,牙牌应声坠地,走上前牵起俞静宜的手:“娘子与我有婚书在手,我们就是夫妻,谁也不能拆散我们。”
解释不清,索性顺水推舟,利用身份之便。
陈知府俯身拾起牙牌,用袖摆反复擦拭,双手交还东雁澜,厉声呵斥怀琇莹:“胡闹,卫世子在云州的户籍是灵溪县县尊批复的,与俞娘子的婚书在府衙加盖了官印,录入在册,岂是你一句话就能抹消的!”
旋即,他拱手向卫衡致歉:“内子身子不适,唯恐怠慢了夫人才把她找过来,此事是下官之失。”
“妾身一时失言,望世子恕罪。”
怀琇莹吓得浑身一抖,口中连连告罪,心中却是有些不忿。
她这么做另外一个目的是向镇北侯府卖好,若是能借此机会搭上这条大船,指不定陈知府下一次考评之后就能调到京城做官。
到了京城,总不能让小妇掌家落人口舌,她便能借此机会将那个死了儿子的怨妇从家中的佛堂赶去外面庵堂,腾出正妻之位。
哪成想,这位世子爷怕不是失忆了,而是患了痴症,爵位不要,官不做,坚持要给一介商户做赘婿,害得她里外不是人。
东雁澜暗暗咬牙,她早知这家人心机叵测,对大将军下了不少功夫,没料到竟能让大将军毫不犹豫地舍弃身份,手段了得。
她楚楚可怜地唤了一声:“相公,爹和娘,还有祖父祖母都在家中等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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