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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了菡岁这贱婢一顿打如今脖子还哧哧的痛着,就是摸一下都隐隐的痛。她褚寻桃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他朝定要狠狠的打回去!不然难纡她心头之气。

寻桃转眸瞪他,张嘴又道:“不说旁的,我就问你,我凭甚相信你?我凭甚相信不是你所为?凭你脸大?”

凭着心灵感应?说什笑话?

只是,他又不说话了。

眼睛像长到她脸上去了那般,寻桃被他盯得无所适从,“看我作甚?我脸上长花了?”

他蹙着眉,鸦青的睫羽低垂敛着深不见底的眼色,眼眸狭长而溜牢牢锁在她脸上,似是要将人洞穿那般。

才发现,他是在瞧她左脸裹了纱布的伤口,她抬手摸摸裹了纱布的伤处。伤口虽不深,可轻轻摸着也是疼的,思及此,她又愤愤道,“这是托你的福啊!若划得再深些,你可欠我一辈子!”

是如一段朽木。

眼前人眉眼微垂,细而长的眉冷冷尾耷拉着。竟然眼睛一眨不眨,就坐在那,便是直勾勾地盯着,生生将她盯出一胳膊的鸡皮疙瘩来。

这是人么?

终于寻桃没了耐心,抄起床上的瓦枕敲他,“走走走,赶紧走,看见你我就心烦。”

“哦。”他缓缓应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她还是生气,于是又冲着那离去渐远的宫监骂道:“以后再未经允许乱闯我卧房我打死你!”

伴着门扇开合哐当的声响,脚步声渐小,寻桃堵在心口的怒气才稍有松懈半分,乍得一瞬,就似泄了气,如今半点气都提不起来了。

是以,寻桃由此确信,这颜玉书八成有病。且是病得不轻!

她虽算不得阅人无数,但在京中也算得是见识过各路形形色色的人,但从未见过这种人,这种举止诡异不识抬举的东西!

*

夏五匆匆已至,立夏转眼就要来了。

五月的京师愈发燥热,在外头站一会儿便已然热得大汗淋漓,着实叫人热得慌。

幸而庭院栽种绿树,夜晚时庭院凉风缓送。

寻桃睡得迷糊,音满恰端着凉果进屋,听见瓷盘置于檀木圆桌上头发出的清脆声响,她才缓慢地撑起眼皮,只见从支摘窗渗入小片月光。

似乎天黑了。

音满瞧她一眼,便折身去倒茶水来,“寻桃姐姐你醒啦?”

寻桃未答话,乌圆的眼睛循着周遭转,落到那半敞的和合窗上头,此时夜幕已然拉下,夜风涌动月朗星疏,倒徒增几分惬意来。

方才,她做了个梦。

梦中的画面割裂,并非连贯的故事,张张组合起来却是一个叫人惶恐的事。零零碎碎,大抵也是她遭受报复的一些画面。

最后,是几近疯魔的颜玉书将她逼近悬崖。

笑容浅淡,如同会将人吞食的恶鬼,他启唇缓声说:“褚寻桃,是你欠我的!”

乍然间,一抹于窗外乱晃的黑影映入眼里,似是漂浮着的,在窗前飘荡,却无半点声息。黑影投落地面之上,伴着左右细微的晃动,忽大忽小甚至扭曲张牙舞爪。

寻桃登时呼吸一滞。

心还提在嗓子眼,这会儿便好似要从喉间越出了那般。

这是……什么玩意儿?

她被吓得彻底清醒过来,指向和合窗的食指微微颤抖,连着嗓音都带着颤,“那……那是甚东西?”

音满:“?”

音满搁下茶盏,便提着裙子往和合窗那头走,阒静间,只闻少女细碎的脚步声。

深更半夜,窗外一抹黑影……

寻桃不由得忆起那梦,梦里头,那死太监颜玉书形态状似恶鬼,身躯扭曲没个人形,纠缠她,恐吓她,一遍遍重复着,要她付出代价。

这回做的梦比起初梦见的还要离谱,与其说是鬼,不如说是个不似人形的邪物。

思及此,她不禁抱着胳膊打了个颤。

“哎!”

当寻桃还沉浸在梦中画面时,外头忽响起音满的声音,只听音满惊叫了声,方回神来便见其攥着裙摆急急忙追了出去。

然,没久音满又回头来了。

蹙着眉头,俨然一副肃穆的模样。

寻桃不由有些慌乱,便偏过脑袋去,小心道:“怎了?是有甚不干净的东西?”

“姐姐你就是自己吓自己,哪里是甚不干净的东西?是那个昨儿来看你的杂役房小宫监,不知怎混进来的,在窗口踌躇了好一会儿,见我出来了就急急脚的跑了。”言罢,音满又大步往前来,将手中的月白瓷瓶递到她面前,“喏,留下了这一瓶东西。”

话语于喉间一哽,寻桃未伸手去接,端详着音满攥在手里的瓷瓶,“这是什么东西?”

为甚?这厮为何会留下这瓶东西?

结合梦境,她合理怀疑是毒药。

深更半夜不睡,却跑窗外乱晃吓唬她,这断然是没安好心的。

颜玉书这死太监绝对是想毒死她!

思及此,寻桃又气着了,在心底暗啐了句狗太监。音满自然不晓得她心里动向,闻言只稍愣了会儿,而后去了木塞将瓷瓶放于鼻下嗅了嗅,“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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