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脸色无比难看,他当天就抱着一岁大的儿子,牵起妻子的手,把人送到当地最大的医院进行检查。
是肺癌。
已经到晚期了。
现代医学水平,基本上没有治愈的可能性。
突如其来的噩耗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怎么可能!?绘理明明一直都很健康,什么症状都没有……怎么可能一检查就是晚期!?”
甚尔不可置信,他一把揪起了医生的衣领,神情暴躁,高大的身体将阴影笼罩了下去,直接把医生吓的打颤。
直到绘理急急忙忙的拉了拉他的手,甚尔才松开。
“并不是所有癌症患者都会有症状。”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医生小心的说,“癌症有没有症状,本质上和癌症的分期没有什么关系,而是取决于肺癌病灶的位置,比如说病灶在肺部中央,没有压迫支气管也没有侵及到胸膜的话,往往就没有常见的肺癌症状出现,在这种情况下,等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禅院甚尔脑子一片空白。
哈。
哈哈、哈哈哈……
他的人生好像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真是太好笑。
老天是瞎了吗?
他这种人渣能够健健康康的活下去,但连人渣都能包容改变的绘理却遇到这种事情。
……
绘理的治疗要花上很大一笔钱。
家里虽然有存款,但还撑不了多久。
给绘理办了入院手续之后,甚尔抱着惠暂时离开了医院,父子俩一个都没吭声。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甚尔去买了一包最廉价的烟,他一只手抱着的惠,因此只能用牙咬破包装。
从里面叼出一根烟咬住,没点燃,只是仪式性的叼着。
回家之后,男人把惠一个人放到房间的婴儿床上,他摸了摸儿子的头,然后声音沙哑的开口:
“我有事出门,睡一会吧,惠,我晚上才回来。”
说完毫不犹豫的就走了,把年仅一岁的儿子孤零零的留在家里,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儿子会不会出事。
不,应该说是没有闲余的心思去担心了吧。
甚尔那个因为妻子而从良的男人,已经因为突如其来的噩耗彻底慌乱了。
伏黑惠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从视线范围内消失,没有吭声。
他只是安静乖巧的蜷缩在婴儿床上,情绪怏怏的耷拉着眼眉,随着时间流逝,连肚子都饿的咕咕叫。
这还是重生之后,在父母的爱下健康成长着的伏黑惠第一次这么体会到饥饿和不安。
妈妈。
只有一岁的惠虽然拥有少年的灵魂,却依旧难以控制幼儿身体宣泄不安情绪的本能。
他从喉咙里发出而来小小呜咽声。
不是事故,也不是咒灵,从未来重生的惠浑身都在颤抖。
妈妈是死于疾病。
还是没有征兆的、突如其来、不管他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的恶疾。
……
直到外面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整个房间也被漆黑掩盖,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的惠才终于等到禅院甚尔回家。
带着一身的血腥味,引起了惠的注意。
甚尔什么也没说,只是熟练的给惠泡奶粉、煮了一点米糊,然后喂给饥肠辘辘的小家伙吃。
“PA……”吃饱喝足的惠抓住了父亲粗糙的手指,用稚嫩的喉咙发出声音,“PA……”
有血的味道。
你去做什么了?
伏黑惠睁着绿色的眼睛,仰着头,担忧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看。
甚尔没有回应,只是神情复杂的用手抹掉了儿子嘴角的奶渍。
这个虽然恶趣味,但总是带着一丝被爱人包容偏爱的有恃无恐,浑身充满了小小的幸福的男人,此时仿佛被雨水彻底打湿,像条丧家之犬似的阴郁坐在婴儿床边。
高大壮硕的腰背弯了下来,绿眼睛里也没有了光。
禅院甚尔和未来的伏黑甚尔给惠留下的印象截然不同,区别就是绘理妈妈。
失去了那个乐观的像是小太阳一样的女人之后,年幼的、正常来说不会留下记忆的自己且不论,这个被绘理包容的男人大概就彻底堕落到了那个名为不幸的[深渊]了。
然后自暴自弃的走上那条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别人的死路,变成未来的伏黑惠记忆中的糟糕透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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