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惜了,那样温润如玉的男人在死前一遍又一遍呼喊你的名字,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在桑家也有四个月了,怎么总学不会下场这个词呢?”桑瑛料到顾青棠就算知道也拿她没有办法,自顾自的说着。
华贵的餐厅内,桑瑛一遍又一遍挑衅着顾青棠濒临崩溃的理智。
“所以呢?”
没有歇斯底里的怒吼,没有夹枪带棒的回击,没有一丝怨恨。
那样平静的反问,如果不认真听不会发现的颤抖,如果不站在面前也看不到扭曲隐藏在平静的面孔下。
“……“
桑瑛被顾青棠的反应弄得不明所以,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只有顾青棠一人心如刀绞,一步一步回了房间,艰难的迈动步伐,仿佛走出了一条血路。她当然知道顾沉的死因,也当然知道桑家在其中有着多么举足轻重的贡献。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而已,必须忍耐。
只有忍耐,才有机会为一切不公讨一个说法。
而桑华亭上到二楼后径直去了书房,紧锁的眉头不曾舒展一分,在喝掉半瓶威士忌之后,她终于拨通了一个电话。
不知过了多久,桑宅的院灯重新亮起,是老爷子回来了,身旁跟着边鹤,他挺拔的立在老爷子身后,黑色的发丝一丝不苟的梳好,面容清俊,不由得让人心生好感,纵使他身上总带有一股凉薄清冷的气息,也从不缺名门高贵家的小姐对他趋之若鹜,他有那个资本。
儒雅清冷让他演绎的淋漓尽致,风流倜傥的浪荡公子劲儿也有几分心得,就算从小对着哥哥那张俊脸的顾青棠在第一次见他时也不由得被他惊艳。
“小鹤,把这个项链送去给瑞白。“
老人揉了揉眉心,疲倦的闭上眼,吩咐好边鹤以后,对下楼的桑华亭夫妇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就转身去了书房。
桑瑛满心欢喜的下楼,没有得到爷爷的眼神,只看到舅舅拿着爷爷特地买的项链亲自去送给顾青棠,嫉妒在心中滋长。
顾青棠无意讨好任何人,没有下楼,只是悄悄窝在偌大的衣柜中,一遍又一遍回忆着顾沉的气息和温度,甚至有些疯魔。
她不曾拥有健全的人格,无法感知正常的感情,顾青棠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从未想过失去顾沉的人生要怎么活,所以现在的她无措又慌乱。
“哥,我想逃跑。逃离我们无解的生命和腐烂的躯壳。“
顾青棠缩在角落,神情看不出悲喜,泪水却无可抑制的落下。
“你怎么骗我?我说我想逃啊,你怎么舍得骗我…“
她忍不住哽咽,心脏仿佛揉进了粗糙的沙砾,每次呼吸都如此的艰难,夹揉着血腥气。
“找到了。“
边鹤轻开衣柜,漏出一个缝隙,灯光顺着缝隙流入,映着顾青棠哭红的眼眸。他没有唐突的将她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而是留了一片阴影,让她做自己的困兽,除非她自己愿意走出来。
他一手夹着烟,淡淡的烟草味若有若无的充斥在顾青棠鼻尖,她呆愣之余,忍不住皱了眉。
“哦,抱歉。“
注意到她的表情,边鹤单手碾碎了烟头。狭长的眸子带着一抹机械的笑意。
“不敲门就进来可不符合你一贯的绅士做派。“
刚刚哭过的嗓音有些沙哑软糯,就连怼人也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担心你出事,绅士难得一次的鲁莽自然是要为了淑女。“
边鹤靠在衣柜的一角,摩挲着手中的礼盒。
里面是一条宝石项链,拍卖会上他第一眼见到,便想起了顾青棠,于是有意促成老爷子去拍卖。边鹤知道,他们的人生太过类似,顾青棠心中是有恨的,这种恨意会是他最大的助力。
他需要顾青棠站在他的阵营。
“我和舅舅没有那么熟。“
顾青棠回的冷漠。
“过几天,老爷子打算公布你的身份,顺便给你订婚,这项链很配你。”
他没有多作停留,对于这个多出的孩子,除了她那微弱的价值,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他在意的东西,于是将项链放下就离开了。
顾青棠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沉寂了许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撕裂黑暗,才活动了手脚从柜子里出来,蓝色的绒盒落在桌上,她的视线也随之而落,嘴角不可闻的划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加害者总是喜欢按自己的意愿去做出一些类似弥补的行为,这样做无疑能减轻自己的痛苦,却在不断扩大被害者的创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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