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商迟又笑起来,一如既往的迷惑人心,他视线移至我手上,眼中华彩初现,“给我的?”
我低头看着手上的狼型木雕,此物本来确实是送给他的,可方才宗儿的话点醒了我,我这样巴巴给人家送东西,指不定他也觉得我是在讨好他。
“不是!”我把木雕握在手心里,把方才从纪谷扇身上取下的小物件一一摆在桌上。
“酒儿,你出去玩不带我就算了,花了我的银子还不给我买礼物,是不是不太厚道?”
被他这一说,我有点儿心虚,虽说这些银子是我用一个名不副实的相公名分换来的,但毕竟不是自己的银钱,花起来还是有些没底气的,否则方才也不会想到要多买一个木雕。
我低着头专心致志整理自己的小玩意,又将那几个猫和小狐狸的木雕拿出来摆在桌上,陆商迟问道,“这些又是给谁的?”
我抬眼看他一眼,不答,他勾着唇笑着,用脚勾了一张椅子在我身旁,我一屁股坐下,他视线扫过那些木簪牛角梳,又定睛看着那几个纸包,好声好气询问我道,“点心?”
我点点头,我心下有些微过意不去,“不然给你一包好咯,绿豆饼,芋头酥,芙蓉糕,你要哪个?”
他笑着摇摇头,说,“我不喜甜食。”
我愣愣看着他,他好似很喜欢笑,上眼皮微微弯着,眼眸如星子般明亮,纤长的睫毛仿佛一片羽,唇角轻轻上扬,见我看他,他眨了眨眼,许是方才的果子酒酒劲直至此刻才上来,我觉得脑袋有些晕眩。
他唇角勾得更起劲了,与眉毛相对,那弧度像极了天上挂着的那弯残月。
他指着那个猫儿木雕柔声问我,“这个要送给谁?”
我乖乖答道,“师父。”
他又指了指那个可爱的羊,“这个送给谁?”
“时婆婆”
“这个呢?”
“白芨师弟。”
“这个头大狐狸呢?”
“夫子。”
“这只狼呢?送给谁?”陆商迟把狼拿起来摆在自己手心。
我看着他骨节分明,修长秀气的手有点恍惚,他的声音那么柔,像果子酒一样温润,我仿佛受到了蛊惑,抬头看着他傻傻笑着道,“你。”
说罢,陆商迟筱然将木雕收进袖中,站起身打了个哈欠,“时候不早了,睡吧。”
“等下!”我清醒了些许,急忙拽住他的衣袖,阻止他继续往床上进发,此间房只有一张床,他若睡了,我睡哪里?
“嗯?”他挑了挑眉,似疑惑不解。
我有些踟躇,我自然不想睡地上,可陆商迟有内伤在身,自然也不适合睡在地上,思虑片刻,我只得道,“不如,你再去开一间房吧。”
“小二说没房了。”
“那我去宗儿那挤挤!”
陆商迟长臂一探,揽过我的肩,“夫妻哪有分房睡之理。”
我眯了眯眼,右手翻转,一扭身从他臂弯溜出,“既然如此,你睡地,我睡床!”
“行。”
这厮答应得爽快,我疑惑不解看着他,他抬手揉乱我额前的发丝,随即长腿一跨至床前,三两下便将床上的被褥往地上撸。
我震惊地看着他毫无廉耻将垫在床上的被褥一扯,寻了个空旷的地儿整整齐齐铺开,又将床上的枕头搬至铺好的垫褥上,又用他那双前一刻我还觉得修长好看的手拎起堆成一团的被褥朝前一甩。
随即他脱下外衣钻入软和舒适的被窝里,临闭眼,对我道,“酒儿,灭灯。”
我眨眨眼,看着空荡荡的床露出一层暗旧的木条,气得微微发抖,怎么会?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红着眼弯腰俯身,正待扯下盖在他身上的被褥,陆商迟适时睁开眼,看着我紧抓着被褥微微泛白的手,又看了看上头空荡荡的床,最终视线定格在我脸上,迟疑着开口道,“要不……一起睡?”
我气运全身,手下行动如风,转瞬便夺下被褥裹在身上往床上一滚,为免这厮来抢被褥,我垂着手拽住被褥边缘裹着被褥在床上滚了好几滚,确认我已将被褥压得实实的这才放下心来。
陆商迟躺在地上,却也并未再来抢我的被褥,我警惕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他便侧着身戏谑地与我对视。
我一瞪他,他便对我笑,他一对我笑,我瞪眼的气势便弱了一分,也不知过了多久,困意来袭,可我却无法安睡。
自小我便有一个怪癖,不管有多困,倘若屋内还亮着灯便无法入睡。
此刻我很想起身把桌上那烛火掐灭,可我怕我一动,被褥就会被陆商迟抢走。
我不得不承认,陆商迟并不弱,虽然他此刻重伤,虽然我从未与他比试过,但我有一种直觉,他极有可能比我要强一些。
除非我用上三思斩!
当然,我谨记夫子告诫,况且,一床被褥而已,着实用不着动用三思斩这样损人不利己的功夫。
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方才他毫无防备我才能得手,可倘若被褥被他抢去,而他又像我这般裹着被褥滚上几滚,到时候我便当真毫无办法了。
我同陆商迟又僵持了片刻,他就跟小强似的,丝毫不觉困倦疲惫,我只得试探性开口,“陆商迟,你……你灭一下灯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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