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纪谷扇的莫名其妙,我并未思考太多。
眼下我要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犹记得十天前陆商迟是如何神情自若地掳劫被褥床垫,给我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床架子的。
今夜,我无论如何也不可再让他得逞!
然我一踏进房门才觉事情出乎了我的意料,客栈掌柜所说的“最豪华”果然名副其实!
屋内饰物桌椅瓷器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此房竟还有里外两间!
我忽略掉其他一切,满眼只有外间窗下的那张软塌!
陆商迟好笑地看着我,“哎呀,我本打算今晚将床让给你,既然你如此喜欢这软塌,那你还是睡软塌吧。”
我白他一眼,脱了鞋便窜上软塌,美滋滋又坐又卧。
“至于吗?”陆商迟看我的眼神略显无奈。
“你不晓得,我从小便希望房间里有一张临窗的软塌。”
他不懂我对软塌的执念,尤其是窗下的软塌。
在青苗山,只有师父大人房间里有一张窗下的软塌。
小的时候无知无畏,不顾师父威严曾偷偷爬上去好几次,时婆婆趁着师父外出锄地未归,悄悄将我抱下来。
那时我是怨恨时婆婆的,直至我捡到白芨的前一天。
那日我照旧穿着鞋袜爬上师父房间内的软塌乱踩,当时我个子拔高了许多,站在软塌前能推开窗欣赏青苗山的风景。
师父的房间临崖,站在软塌上透过窗户看过去,只觉山脚那条河就如丝带般渺小。
我兴致勃勃体会着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不想却被时婆婆急急忙忙拽下来,“快快快,你师父回来了。”
唔……虽然当日师父并未亲眼见我在软塌上乱踩,但第二日我和时婆婆捡回白芨时。
我犹记得那个饿着肚子的午后,师父大人指点我武艺的时的“凶狠”程度绝对是释放了积压已久的怒气。
我坐在软塌上笑着同陆商迟讲了小时候那些事,出乎意料的,他靠坐在软塌的另一端始终耐心听着,目光温和,笑意融融。
待我说完,陆商迟看着我认真道,“酒儿,我的卧房窗下也有一张软塌的。”
“哈?”
“所以,何时跟我回辽韦去看看那张软塌是否合心意?”
“这……”
“诚然,你既是我娘子,便是陆家女主人,若那张软塌不合心意,便让人重新购置一张,为夫不差钱。”
我顺着陆商迟所言想象了一番。
我想象着自己穿金戴银打扮成一派富贵相,带领众多家仆在都城辽韦用金钱“作威作福”……
打住!
这不是重点!
“我为何要去辽韦?”
陆商迟从软塌上站起来,“嗯?你不想回去?唔……虽然我在辽韦家大业大,然倘若酒儿执意要游山玩水,也并非不可。”
我真是懒得理睬这厮,这几日他俨然真当自己是我家相公,言辞举止处处透着暧昧,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让阿首阿次坚定不移的叫我“小夫人”。
为了我来回省思城的花费,我忍着不曾同陆商迟动手,而在这人这张嘴面前,我在北斗村同阿嫂阿婶们练就的聊天功夫战斗力直线减弱。
为此,我只能谨记时婆婆金言玉律之一:勿争!
我从软塌上溜下来,穿好鞋,拍拍压皱的衣裙,但闻陆商迟在我身后低言细语,“酒儿,你总是要回去的。”
他语气轻得如同叹息,奈何我耳力极佳便一字不漏听了进去。
说实话,我总觉他唤“酒儿”时并非是在叫我,故每每同他对话总要怔愣一息。
待我反应过来时,我回头疑惑地盯着陆商迟看,然在他那张好看的面容上全然看不出痕迹来,他仍旧淡淡笑着,眼里饱含促狭和戏谑,好似方才那如叹息般的呢喃并非出自他口。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走吧,吃饭。”
我矮身躲过他的手,“我去叫宗儿。”
这家名字略显矛盾的金素客栈饭食味道不错,一个不小心我便多吃了些。
纪谷扇嘲笑我像一头能吃的猪,我不以为意,陆商迟却好心情地替我解释道,“我家酒儿还在长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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