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赫连桓先前所说,西府海棠最是忌潮,而眼前在烟雨云梦中却是胭脂点点,如晓天明霞一般浓郁娇媚,袅袅婷婷,阵阵芬芳香艳枕着椒墙。
说来也是一件妙事,这东厢满院的西府海棠本是周氏夫人太过喜爱这类娇葩,硬是托人从京城特意移栽回来的。
眼见着一天天焉头巴脑,本以为是活不成了,但是在周夫人的悉心照料下,这些海棠居然一天天又茁壮了起来。
另一边周夫人也是产期将近,在周窈棠出生的那天,院内的海棠竟全部一夜绽放,争奇斗艳。
周老爷眼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出生就伴着如此花开富贵、金玉满堂的好兆头,顿时眉开眼笑,旋即给这小女儿命名为棠。
再说这周氏老爷。
周老爷单字厘,祖籍幽州,祖上的药材铺营生传到他爹娘这代断了。早年又闹了饥荒,无米无炊的,一家子人竟生生饿死了,就剩下周厘一人。
于是他揣着几本祖上传下来的旧医书,一路浪迹江湖来到江州,在街头做些半卖草药、半给人看诊的江湖郎中的营生。
许是他为人诚恳踏实,几年下来做出了口碑,找他问诊的人络绎不绝,倒也攒下了一笔小钱买了间铺子。
后来因缘际会,周厘又偶然在江州郊外林间搭救了被野狐纠缠的赫连桓。
赫连桓当时还是一个九岁的黄口小儿,初抵江州便听闻府中下人讲近期有奇兽在郊外山林,于是便一意孤行而只身一人前去狩猎。
那日赫连桓在林间盘桓了大半天还未曾捕到像样的猎物,眼瞧着天色渐晚,却突然寻得了一只白狐的踪迹,仿佛是向山林深处。
年少气傲的赫连桓突然心潮澎湃,仗着自己骑术精湛一路疾驰,妄图追寻那白狐的气息和脚印。夕阳下最后一抹橙色从头顶掠过,殊不知少年郎早已迷失了方向。
眼看自己不仅要铩羽而归,甚至于迷路,赫连桓心中止不住地焦躁不安,毫无方向地在林间疯狂策马。
夜色逐渐降临,月色还未明了。
沮丧又疲惫交加的赫连桓在昏暗的林间小路上疾驰,心中想着再迷路下去怕是要招来猛兽了,心神一个不稳,居然从马上坠下,随即摔下了一个小山坡。
他的腿部传来剧痛。
屋漏偏逢连夜雨,赫连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除了痛,他的腿似乎失去了旁的知觉,根本无法发力。
当赫连桓正在思考是否能找回马,却听见周围的林间晚风伴随着树叶飒飒的声响,抬眼间已被数只褐红色的眼睛包围了。慢慢地,一对与其他不同颜色的绿莹莹的眼眸出现,从树后窜出了一只白狐。
赫连桓这才明白许是之前这白狐故意露了踪迹,好诱自己深入。如今自己腿部受伤,根本无法逃跑,再加上摔下坡时数不清滚了几滚,箭囊早已不知所踪。
眼看以白狐为首的野狐群逐渐向自己逼近,那白狐正蓄力起跳,利爪就要拍上面门,赫连桓只听见自己的心跳逐渐加速,难道今日要命丧于此?他已下意地闭上了双眼。
千钧一发之际,林间“咻”地一声仿佛弓弦拉响的声音,接着便有阵风伴着皮毛的丝滑之感贴着耳边呼啸而过。
接着又是“咻——”
“咻——”
“咻——”
几声过后,再睁开眼,赫连桓发现自己竟然毫发无损。
而刚才的野狐群,已向山林中隐匿而去了。他这才明白过来适才的贴耳之风原来是白狐转了方向,贴着自己鬓边逃去时所造成的。
这时,有个背着箩筐的青年男子小心翼翼地从远处树后跳出,正是刚才救了赫连桓的周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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