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源溥有能力,官声也不错。
他曾做了两地知县,考核全都名列第一。后征召入朝,授御史。
光宗病危及熹宗即位,有“红丸案”和“移宫案”,都跟太监有关。
刑部尚书黄克缵奏请宽宥有关宦官,焦源溥上疏予以反驳,力主严惩当时司礼监秉笔兼掌御药房太监崔文升等,“不可不磔”。
后崔文升出镇两淮,彼时焦源溥在凤阳当兵备副使,正好在其辖境。老焦怕被报复,称病回家。
崇祯二年,焦源溥和王徵、马逢皋等前官员在老家三原县组织了乡兵,号曰“忠统”。三原人河南大梁兵备道还派了都司、守备等前去协助操练。
忠统军战斗力不错,甚至要超过一般官军,军纪更是比官军好到天上了。奈何因为筹措的钱粮有限,这支乡兵只维持了四个月便不得不解散。
崇祯三年,焦源溥又被起用为分巡河东道。
再往后,焦源溥会因剿贼有功屡次升迁,七年任大同巡抚。当时兵卒粮饷短缺,饥民又有淘马粪为食,老焦上疏请免赋税、增拨军饷,朝廷不干。他也就不干了,回家养老。
到十六年,李自成克陕西,把老焦从三原老家“请”到西安当官,顺便让他捐资助饷,老焦破口大骂,被杀。
焦源溥早在天启年就在山西募兵训练,现在又分巡河东道,统领的都是当年老兵。他跟农民军干过几仗,每次都是以少胜多。
可这次他遇到是革命军。
李自成高挂免战牌,想跟他聊聊天,老焦不屑。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那你就提前下场吧!”
大统领派袁宗第一哨出战,双方在汾河边列阵。
侦骑队张成、王高各带十余骑充当散兵,前出骚扰。
官军阵型严整,又有火器,革命军的骑弓不见效。
王、张又转向去骚扰后面的和尚队,对方又派出几十骑驱赶。
哨副白旺出发,指挥一小队推二十几辆盾车前行。
简易盾车是拿板车改装而来,上面只竖挡板、堆沙土,不站人。
官军有十四座炮,八弗朗机六虎蹲。
弗朗机漏气严重,装实心弹打不远,也打不准,但是换散弹就恶心人了。肉身直接冲抗不住,上盾车保险点。①
盾车距敌四十步时,终于等来一颗命中炮弹,砸进了土堆。
革命军继续推进,虎蹲炮发射的一颗小铁球打死个推车手。
还有个大号虎蹲炮挣开了地下爪钉,飞起来砸进官军队伍。
弗朗机只能直射,虎蹲炮外形、用法和迫击炮差不多,能打曲线。
此时革命军躲在盾车后面的几十个弓箭手开始反击。
往人群密集处闭眼乱射就行,怎么也能蒙住一个。再说杀不杀敌无所谓,主要为扰乱敌阵。
和尚们纷纷举起长矛挡箭,前排披甲官军却端起了火绳枪,开始三段击。
“咚咚!”
“咚!”
“咚咚咚咚咚!”
杂乱的枪声响起,除了溅起一堆尘土外毛都没打到。
白旺松了口气,“精兵”也不过如此。
双方相距二十步,官军开完火并没有再次装弹,而是纷纷掏出短矛、铳剑插进枪口,准备肉搏。①万历年何汝宾《兵录》有记。这家伙还给火铳搞出个“金属定装弹”,类似于弗朗机装弹方式。
革命军再前进几步,刀盾手先投一波标枪,然后呐喊一声跟着盾车跑起来。
分守河东道焦源溥有些着慌了,命令马队出击。
袁宗第也派出骑兵对冲。
这边官军步阵已经逐渐散乱,等盾车抵近,稍一阻挡便崩了。
倒是秃驴们挺顽强,嘴里乌里哇啦念叨着拼死抵抗。
另一边双方骑兵对撞一回合,各落马七八个。
拨转马头再战……
李自成看不下去了,即将要迎战曹文诏,不能在这里折太多人。
中军大旗一挥,骑兵哨出击。
谷可成、辛思忠各率一部从两面包抄。
尘土飞扬,焦源溥仔细一瞧,然后转头就跑。
李自成召回骑兵,给小焦留了点面子,没追击。看他经历,不是那种死脑筋,以后还是有可能招降的。
他哥焦源清现为山西左布政使,小焦就算打败仗应该也能罩得住。②这个焦将来也不受李自成征召,绝食死。同光间“关陇文人第一”的谭咏昭曾于嘉庆年跑去焦家看了十多年藏书,终于在五十多岁中了举人。起码说明焦家有钱。
大战结束。
革命军阵亡三十二人,伤三十七;歼敌八十多,俘虏两百余。
一百多和尚缩在一处。
李自成瞪眼看着这群秃瓢,气不打一处来,“你是短毛,我也是短毛,大家都是短毛,自相残杀做甚哩?!”
秃瓢并不是天天有,勤快的和尚也要十天半个月才剃一次头。不勤快或不虔诚的都能梳小分头了。
“施主作恶多端……”
“你凭什么说我作恶?你哪只眼看见了?你是不是真和尚?释迦摩尼主张普度众生,革命军又是为受压迫的百姓出头,可见传承有序,后继有人。天下和尚都应该加入革命军。”
“……?……?”大和尚一时语塞。
“行了,拿上银子回五台山念经去。再敢出来乱窜定斩不饶!”
“善哉!”
最后有四五十个官军、和尚投“贼”,余者给盘缠一两遣散。顺便让他们给焦源溥带封信回去。
七月二十五日。
稷山城门仍然未开,但是革命军已经收获了六七十筐麻花。
傍晚时分,灰头土脸的赵胜从吕梁山中逃窜而出。
“大统领,悔不当初啊。曹文诏追来了……”
谁让你是秀才呢,连官军都要高看一眼,不追你追谁?
前几天还有六千众,现在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不到两千人了。
休息一晚,第二天赵胜部又逃走几十人。
饥民们跟你是为了找口饭吃,不是挨刀的。既然你撑不起一片天,也别怪人家不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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