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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芳亮带兵跑了一趟河津,收获五百石粮、五千两银子。

李自成相当不满意。

“前头稷山、绛县、闻喜这些地方都靠着山,产出有限,所以跟他们要的少。河津一马平川地,地主老财有多少?你只拿回这么点钱粮好意思?”

刘芳亮瀑布汗,“那我再去要?”

李自成不耐烦道:“革命军又不是乞丐,下次再说。”

小刘办事不得力啊!

……

大统领把棉裤一脱,春姑娘就来了。

二月初一,隔壁绛州有贵客到。

韩云、韩霖、韩霞三兄弟联袂前来,跟李自成深谈两日。

大统领再次耍口活——

“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倘若有了炬火,出了太阳,革命军自然心悦诚服的消失。我不但毫无不平,而且还要随喜赞美这炬火或太阳,因为他照了天下百姓,连我都在内。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

三兄弟被大统领睡服,当场“投贼”。

“有三位相助,革命军如虎添翼!”李自成欣喜若狂。

韩云拱手客气,“大统领过誉,愧不敢当。我等一介书生,论文论武拍马都赶不上大统领。只愿尽绵薄之力,为天下苍生造福。”

韩氏名门望族,不仅在三晋,在江南也有好大名声。他们跟黄道周、马世奇、董其昌等人交好。更别说韩云、韩霖俩兄弟还是徐光启学生,又和一群传叫士关系密切,若他们“投贼”的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干系太大,暂时不好让他们露面。

再说一大家子百多口人,老弱病残的全躲去历山也不妥当,庞大的家产又怎么处置?

几人商量一通,最后听从李自成安排。

韩云回家侍母尽孝,顺便串联士绅,把赤卫队搞起,守好绛州。李自成会陆续送他百十门烂炮,对付其他流寇管够。

韩霖去榼山书院讲学,暗中发展革命党。顺便把报纸办起来,宣传阵地要抓紧。

韩霞去历山,先给冯起龙搭把手,当个秘书。

他们的姥爷王宗岳顺理成章自然也“投贼”。那老汉是地头蛇,挥挥手就能拿下太谷。先让他在当地把赤卫队搞起。

李自成叮嘱道:“你们切记谨慎行事。对其他故交好友循循善诱即可,没有八分把握,不要公然招揽。咱现在实力有限,不得不小心行事。”

至于他们的耶苏信仰,扭转过来不费吹灰之力。

“日心说”这种很容易证实的事情就算了,没多大杀伤力,因为叫会对它本来就没什么态度。当初伽利略和教廷走的很近,他的研究经费都是叫宗乌尔班资助。

伽利略要发表关于日心说的文章,叫宗说发表可以,只要不说是叫会钦定事实就行,就做为一个待讨论的假说完全没问题。伽利略同意了。结果他转头就干了完全相反的事情,并且把两人对话公布了出来,把叫廷黑的一无是处,弄的乌尔班大失脸面。

哥白尼也类似。他的学说大量也是教会出钱印刷的,只是后来才闹的不开心了。

所以,“日心说”的杀伤力不够大。

李自成早已准备了无数大餐,随便端一盘出来都能让叫会焦头烂额。

他都不用玩多高深的逻辑学,反正对方也不会跟你讲逻辑。只用最简单的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即可。

现在才是17世纪早期,后世很多宗叫经典辩论都还没出来。李自成随便抄几个问题就能让传叫士们哑口无言。

只要让国内羔羊们及早迷途知返就行,若是有少数被洗脑太深的不肯走向光明,随他去,不影响大局。

毕竟鲁树人早说了——

你永远呲不醒一个张着嘴接尿的人。

至于国外,蒙古人做了个好榜样,李自成在几十年后必然效仿。

蒙人对各种宗叫持宽容态度,而且早在成吉思汗时期基独教在大蒙古国已经有了较为深厚的基础,部落贵族多有信仰。当时是聂斯多略派,在中国又称景教。

景教起源于叙力亚,是从希腊正教(东正教)分裂出来的教派,由叙力亚教士君士但丁堡牧首聂斯脱里于公元428-431创立,在波斯建立教会。唐代时传入中国。

在公元1236年-公元1242年间,蒙古大军远征欧洲,引起了各基独教国家的极大恐慌。

1245年初,叫皇英诺森四世在法兰西里昂主持召开大会,商讨如何抵制蒙古侵略等问题。会上决定派遣教士出使蒙古汗廷,劝告大汗停止对欧洲的征伐和对基独教徒的迫害,改信基独正教。

意呆利人、方济各会教士加宾尼于公元1245年4月16日出发,经过漫长的旅途,穿过花剌子模等地,最终到达蒙古帝国达哈剌和林行宫。

这时成吉思汗的儿子窝阔台已经死了,加宾尼向刚登基的第三代蒙古可汗贵由献上了罗马叫皇的信件——

叫皇英诺森四世致鞑靼皇帝的信:

人类由于第一代男人的罪恶而堕落了,由于魔鬼因嫉妒而提了一个狡猾的建议,使人类堕落。天父尚帝,怀着难以形容的慈爱心情注视着人类的不幸命运。并且由于他极伟大的慈爱精神,渴望仁慈地把人类拯救过来。因此,天父尚帝大发慈悲,从天堂的崇高宝座派遣他的独生子降临凡人世界……

……然后,他从死亡中复活,升入天堂。他把他的叫皇留在世上……把保护人类灵魂的责任交付给叫皇……我虽不配当此重任,由于尚帝的安排,现已继任教皇之职……

……我们被迫以强硬措词表示我们对你的狂暴行为的惊讶……

我们听说,你侵略了许多既属于基独徒又属于其他人的国家,蹂躏它们,使之满目荒凉。而且,你以一种仍未减退的狂暴精神,不仅没有停止把你的毁灭之手伸向更为遥远的国度,而且打破天然结合的纽带,不分性别和年龄,一律不饶。

你们挥舞着惩罚之剑,不分青红皂白地向全人类进攻。

因此,我们遵循和平之王的榜样,并渴望所有人类都应在敬畏尚帝之中和谐地联合起来共同生活。

兹特劝告、请求并真诚地恳求你们全体人民——

从今以后彻底停止这种袭击,特别是停止迫害基独徒。而且,在犯了这样多和这样严重的罪过之后,你们应通过忏悔来平息尚帝的愤怒——你们的所作所为,严重地激起了上帝的愤怒,这是毫无疑问的……

……这些人如果不约束自己,在尚帝面前低下头和内心表示谦卑,那么,尚帝不仅可能不再延迟在今生对他们的惩罚,而且可能在来世格外加重其恶报……

……请通过这几位(传信)教士使我们充分地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驱使你去毁灭其他民族,你未来的意图是什么?并请给予他们一份护照和他们在来回旅途中其他必需品,以便在他们愿意时,即可回到我们身边来。

公元1245年3月13日于里昂

蒙古第三任大汗贵由对欧洲佬当然不陌生,他爹窝阔台因骄奢银逸而中风暴亡时,他正在西征途中。

贵由对基独教也不陌生,他亲妈就是分支景教徒。(后来出生于山西霍山(今内蒙东胜)的景教徒马古斯在伊啦克巴个达被推选为新一任的景教大主叫)

贵由给叫皇回了封波斯文信——

我们,在永恒的长生天之下的大国

我们的命令:

你提交的请求书,已从你的使者那里收到了。

如果你的使者返回你那里汇报,那么你,叫皇,和所有的君主们一道,应该立刻亲自过来为我们效力。

那时,我会详细告诉你一切规矩。

你又说,你曾向上天祈求和祷告,希望我接受洗礼。我不懂你的这个祷告。

你还对我说了其他的话:‘你夺取了匈呀利人和基独徒的一切土地,使我十分惊讶。告诉我们,他们的过错是什么。’

我也不懂你的这些话。

长生天杀死并消灭了这些地方的人,是因为他们既不服从成吉思汗,也不服从(窝阔台)可汗,又不遵守长生天命令(成吉思汗和可汗都是奉派来传播长生天的命令)。

他们那些人像你所说的话一样粗鲁无耻、傲慢自大。他们杀死了我们的使者。任何人,怎么能违反长生天的命令,依照他自己的力量抓人或杀人呢?

虽然你又说,我应该成为一个虔诚的聂思脱里教徒,崇拜上天,并成为一个苦行修道者。但是你怎么知道长生天要拯救谁、对谁真正表现出慈悲呢?你怎么知道你们的这些话是得到长生天批准的?

从日出的地方,到日落的地方,一切土地都已被我征服了,谁能违反长生天的命令完成这样的事业?

现在你应该真心诚意地说:‘我愿意投降并为你效力。’

你个人位居一切君主之上,应立即过来为我们效力并给我们进贡,那时你才会得救。

如果你不遵守长生天的命令,如果你不理睬我的命令,我就把你当做敌人!

同样,我会让你明白这话的意思。

你不按照我的命令做,其后果只有长生天才能知道了。

——玉玺盖章(长生天的气力里,大蒙古国大皇帝圣旨所到之处的顺民和异民,必须遵奉之)

叫皇收到了回信,但是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又过了四五年,发国国王路易九世派遣教士出使蒙古。此时大汗已经换成了蒙哥。(被神雕大侠打死的那个)

教士鲁不鲁乞发现在哈拉和林的宫廷内,到处充斥着牧师、和尚、阿轰、道士。他们都在争取蒙古人的皈依。鲁不鲁乞感到压力很大。

某天,蒙哥大汗对宗叫人士说:你们这些来自全世界的教徒都在这里,你们之中每一个人都宣称,你们的教义是最好的,你们的经书是最正确的。因此我希望你们在一起辩论,每个人都把他的辩词写下来,以便我能知道谁赢了,谁说的是真理。

远道而来的鲁不鲁乞也获准参加。

他本来打算先和白帽联合起来击破本土的佛、道阵营。但令他意外的是,佛、道关系恶劣,所以佛教也站了过来,共同对道教发难。

中间略去不提。

大半年后,鲁不鲁乞带着蒙哥致路易九世的国书回到发国。

蒙哥命令法兰西国王承认是蒙古属臣。信中写道:这是长生天的命令。天上只有一个尚帝,地上只有一个君主,即天子成吉思汗。

蒙哥虽然没皈依基独,不过他老婆是景教徒,他也经常陪着老婆去叫堂做礼拜。

鲁不鲁乞回国的三年后,蒙古大军灭亡阿拔斯王朝(黑衣大食),其首都报达(巴个达)被屠城,当地唯有景教徒没遭殃。

……

送走韩家三兄弟,李自成心情大好,给稷山县城内每户赠银二两。

百姓欢喜。

“乡亲们,不要送了。革命军还会回来的!”

二月初九,李自成北上吕梁山。

天冷,一路走一路伐枯木取暖。

明代,山西森林植被急剧消亡。明初还有30%左右,明中叶骤降到15%,明末清初约10%。到新中国建立时仅为2.4%。

唐宋间,森林的主要采伐区仍延续以前的西河一带,即岚州(岚县)以南石州、汾阳(离石、方山、中阳、柳林、汾阳),向北已延伸到芦芽山东南部。

宋时,伐木工人常达三四万之众。所采木材多经文峪河至汾河,或经黄河编筏运出。

北宋末年汾州附近大旱,河水涸,水运停,积压待运的“修楠巨梓”数万根,可见采伐量之大。

这一集中采伐区一直延续到金后期,仍有“万筏下河汾”的记载。

元代晋北森林采伐同样严重。从当时绘制的《运筏图》中可见,大量木材被拉去修建大都。

明初自永乐四年开始,又对京城重新布局,修建皇城宫殿和内外城楼及坛、圜、府、庙等建筑群,达14年之久。所用木材很多采自繁峙、代县、五台、原平等地。

当时雁门宁武至偏关长城内外之间,森林虽屡受破坏仍很茂密,被视为北边的“第二樊篱”。

到明中期,京城达官贵人、边地驻军及当地民众群起滥伐,“百家成群,千夫为邻,逐之不可,禁之不从”,“林区被延烧者一望成灰,砍伐者数里如扫”。

百年上下,“一望不彻的林木,竟然砍伐殆尽”。与其相邻的芦芽山也未能幸免。

到天启修三大殿,只能跑去湖广伐木了。

入清后,人口繁衍,农田辟垦和民用木材需求相应增加,不少林区在这一时期彻底消亡殆尽。

水土流失严重,环保压力大呀!

……

革命军过乡宁、吉州、大宁,一路无阻,于十八日到达隰县。

有两位陕西老乡,混十万马进忠、过天星惠登相正在围城。①马在南明永历时封为汉阳王,病逝;惠投明为总兵后投清,南下时被沈寿峣斩杀。

两位反王邀请革命军共取富贵。

快拉倒吧!

吕梁山区穷的拉稀,连一般地主小财都不能顿顿吃白面;陕西各家反王又多从附近过黄河,地方早被糟蹋完了。

这“富贵”留给马进忠、惠登相,革命军就不掺和了。

李自成赶时间,也没空跟他们多聊,继续北上三十里,在石楼县旁边进入刘宗敏山寨。

刘爷还有个寨子位于三百里外的娄烦。

刘宗敏真他娘得力,打遍吕梁无敌手。现下他正和原七队王文耀、扫地王张一川、满天星张大受围攻静乐县。

宁武总兵孙显祖已经赶回去了,李自成怕出意外,派出刘芳亮前往接应。

小刘轻装出发,一路马不停蹄,跟大刘联系上后,按对方交待在娄烦附近驻扎下来。

刘芳亮一待就是好几天,还不知道要再等多久。粮,眼看就不多了。

附近穷的不行,地主家也没多少余粮。而且还没有恶霸地主。如果跑远处打粮又怕耽误事情。

要是跟大统领要粮食……刘芳亮不敢。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少不得又会被批一顿。

刘芳亮犯愁了,“要么让刘哥设在娄烦的寨子支援点?”

白鸠鹤道:“那太丢人了,先等等。我再去找老乡打听打听,这么大一片地方肯定有老财主。”

娄烦山寨的寨主是胡茂祯,跟白鸠鹤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而且两人现在同为革命军,要点支援绝对没问题。可正因为太熟了,抹不开面子啊。

老白在中条山也是一方霸主,跑到吕梁山变乞丐?将来不被人笑死。

再说,他们的队伍现在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能自己解决的事情最好还是别麻烦人。

张洪提议道:“营头,要我看咱也别管是良善还是恶霸,直接找地主打借条,以后再还回去就是了。”

毫不犹豫的严格执行纪律是最愚蠢的做法。

你带队出去是完成任务的,事情办不好一切都是白搭。

张洪前头已经在大统领眼皮底下办过两回差事,深有体会。

他第一次在盖家沟收缴二十几车财货,被大统领埋怨拿的太多。事后张洪回去想了想,觉得大统领应该是言不由衷。

于是他第二次去找“千年世家”又收了二十多车。虽然没受到大统领夸奖,但也没被批评。

大统领甚至都没追问相关细节。张洪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全没用上。比如老财主危害乡里,就是个反革命,所以不得不让他们加倍出“乐捐”。

本来嘛,地主哪有良善?没把他们吊死就算好了,收缴点钱粮还不是平常手段。

由此张洪清楚了,大统领就是装逼,明明心里想要的不行不行,但嘴上说的还是仁义道德。

所以,做事情只要掌握好分寸,什么“秋毫无犯”之类的口号也就那么一回事。

何况张洪现在向营头儿提出的是找地主打借条,这并不违反革命军纪律。至于将来还不还的,再说吧。

刘芳亮认真想了想,一拍大腿,“就这么干!”

他前头经过河津一事已逐渐开窍,这回终于彻底想明白了。

只要仗打赢了什么都好说。大统领不是老古板,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纲上线。

也怪李自成早前在米脂时给众人洗脑洗的太深刻。刘芳亮又一直是李自成的小弟,在驿站时就唯马首是瞻。

哪怕这位前驿卒眨眼变成一方大员,带队驻扎中条山,但是他做什么事都要跟大统领汇报后才敢行动。

忠心是够忠心了,就是没啥拿得出手的成绩。年前甚至可怜巴巴的要老营支援粮草才过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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