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沈立就穷了点,家里只有五百多亩地。
正常一个千户级别的,最少应该有两三千亩地。
沈立早就受到了宁山卫指挥使张承宠的招揽,他一直没答应,怎么可能投贼?
冯千户因为没啥正经本事,并不被指挥使看重,但是他也早知道自家上官跟短毛贼暗通款曲。
反正老冯不打算投短毛,但是也绝对不抵抗。大顺军名声在外,冯千户又家大业大,万一对方打过来,还是交点保护费划算。
沈立却想忠心报国,老冯劝了他小半天。
“前两天短毛已经到了清化镇,谁能挡得住?靠你我还是靠那两千毛葫芦兵加盐兵?左良玉又跑山西去了,等他赶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咱们不妨虚与委蛇,至少能保的一方平安。”
“……”
沈立失魂落魄般出了门,想回家,可一想到那婆娘他就烦,还是去庄里散散心吧。
离开县城,外面一片萧条。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小民们即便熬过了这个冬天,也难熬过明年的青黄不接。
官府还是有钱有粮。哪怕黄河以北遭了水灾、匪灾,沈立知道包括本地在内的河南漕粮已经陆续启运了。
明中后期,随着兑运法与长运法的实行,加之运道淤塞、漕粮改折等因素的影响,河南漕粮交兑地经历了多次反复,在小滩、临清、馆陶、汤阴等地来回选择,最后还是稳定在了大名府元城县的小滩镇。
小滩镇主要收兑河南彰德、河南(洛阳)、归德、开封、卫辉等府及山东东昌府部分州县漕粮。这些区域可以通过卫河及其支流输粮至小滩,可以减少运输过程中的负担。
每年经过小滩的漕粮在三十万石左右,从那边再转运到蓟州、天津等地收储。
“旧时小滩兑运设有监兑分司,自裁革后督以粮道,顾河南粮道与东省卫弁原无统辖,往往跋扈咆哮,不受约束。”
“河南兑军粮米,惟彰德、卫辉二府虽收本色,临期亦有不敷。其余府分俱收轻赍银两,尽被小滩镇积年歇家、光棍贪图营利,前去邀接兜揽,专往临清、东昌等处籴买粗秕不堪粮米。展转迁延,致使军民递年争讼不已。”
“小滩水次,向因河南粮户赍银至彼买米,致奸棍营求包揽,搀和不堪……”
“如豪贩高价,车脚增值,是害之在市侩者也;减价而买粗湿之米,袭舛而甘猫鼠之眠,是害之在委官与总部者也;借口常例而索不一端,以致耗费多而加派之苦贻累地方,任情搀和折乾而弊不一途,以致米色恶而挂欠之数亏损仓储,又害之在奸弁与滑旗者也。”
“中州挽运,例在小滩。大河南北相去有千余里,既无舟楫可通,自不得不于小滩、道口等处就籴。而印官鞭长莫及,又不得不委粮官代买,然一经转委,而印官之能事起矣;粮官之垂涎起矣。闻中州州县有另征粮官盘费者,此亦小民苦累之一端也。”
“小滩为奸蠹窟穴而辖于大名之元城,臣不得而禁也。监兑衙门往日常例使费尤难枚举,打点需索不饱其欲则勒掯刁难,以致委官解户视临、德为刀山戟林,不倾其身家性命不已者。”
“买米大弊在于以斛斗作市斗定价,夫市斗大而斛斗小,买之于市所用者市斗,交纳仓庾所用者斛斗,大约市斗六斗可纳斛斗一石,此小滩不易之规也。买役奸弊,谬称米价腾贵,此就市斗言之也。米或偶贵,然于市上买的六百石即可交纳一千石,则此四百石之价银独不可为腾贵之增添乎,乃以市斗之价谬作斛斗,恣意吞肥,上欺官府,下诓里民,间或遣人往查,通同作奸,此宿弊所以难清也。”
总之,州县官员、仓储胥吏、地方土棍或将粮米改折,或勒索运粮百姓,或乘机盗窃漕粮与贪污银两,以及奸商巨贾的胡作非为……种种弊端不多说了。反正大明拉稀了。
沈立骑在马上胡思乱想,一路到了自家田庄。
庄头禀告,刚刚跑了七家佃户……
大顺军放粮赈济的消息一出,很快就传遍了方圆几十里。无数小民拖家带口急匆匆就往清化镇跑。
还有些并不是贫民的也不得不离开老家逃亡。
老范是一个代表,他有悲惨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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