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大学的冬令营结束已是一月底姚舒回到黎城投入学习。在紧张的学习气氛下,三中很快就迎来了学期末,期末考试后就是寒假。
高三学生放假时间晚离校后没几天就要过年了。
大街小巷挂出了红灯笼,公交站台的广告也换成了红彤彤的背景,到处都充斥着年味。
临近年关的时候,黎城又下了一场大雪。
雪积得很厚,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气寒冷已经放假的姚舒窝在温暖的房间里看书做题。
她没什么课外娱乐也不爱玩手机,放假这几天除了做题还是做题。
夜幕刚至做了一天题的姚舒动了动酸痛的脖子,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纷扬的雪花。
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新消息提示语,断断续续地响个不停。
是他们的四人小组讨论群。
姚舒点开聊天群就看到沈量在群里一连发了好几个红包群里聊得热火朝天。
阮小妍:谢谢老板!爱心
沈泽添:沈老板出手阔绰啊。
阮小妍:还有吗还有吗沈老板星星眼
沈量:红包红包
沈量:怎么没看到小舒出来冒泡啊?
阮小妍:摇啊摇小舒快出来领红包啦!!
姚舒拿起手机打了几行字:刚才一直在做题没看到。
她领了红包,回了个“谢谢”的猫咪表情包。
阮小妍:过几天咱们几个约一下不今年电影贺岁档有宋诗语的新剧,沈量肯定要去看吧?
沈量:我女神的剧我肯定捧场啊。
阮小妍:那到时候我们约一个呀。
沈泽添:摇啊摇你在哪里过年。
阮小妍:对哦小舒老家在溪城,是不是要回溪城过年哦?
姚舒看着屏幕,手机渐渐在手机边沿握紧。
过年,意味着着阖家团圆的日子。
往年她都是跟奶奶一起过年的两个人吃一顿不算丰盛的年夜饭平淡而温馨。
可是现在她却没有家人可以团聚了。
乱七八糟的思绪缠绕在一起,直到一通电话打进来,拉回了她的思绪。
是舅妈的电话。
当时舅妈嫌弃地想把她塞到远房表叔那里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姚舒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接,但电话一直震个不停,势有不打通不罢休的样子。
最后,她还是调整了心情,接起电话喊了一声“舅妈。”
那端,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小舒啊,放假了吧?”
“放假了。”
“在黎城住得还习惯吧?”
“嗯。”
“那就好,那我也就放心了,舅妈每天都担心你在那边吃不好穿不好,就怕你在别人家里受委屈。”
那关怀的语气,让姚舒一度以为自己真的是舅妈情逾骨肉的外甥女。事实上,迄今为止她从未接到过舅妈打来的一通电话。
她不习惯这种场面上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问:“舅妈,你打来电话有什么事吗?”
郑青君说:“你奶奶不在了,你本该来我们家过年的,但是今年过年我跟你舅舅要去老家,所以我们没办法”
姚舒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了。”
“我们也是没办法,你不要埋怨我们”
“不会。”
“诶,乖孩子。”
隔着电话姚舒都能感觉到郑青君眉开眼笑的样子。
她又说:“对了,你弟弟小斌不是马上就要小升初考试了嘛,你成绩好正好可以教教他,年后回来给他补补课吧。”
姚舒觉得头有些痛。
“舅妈,我马上高考了,初八我就要去学校补课。”
“你成绩那么好还补什么课呀,这种去不去都无所谓的呀”
女人尖锐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姚舒沉默地听着。
突然,一双大手抽走了她的手机。
姚舒愕然抬头看去。
裴砚承没有任何迟疑,挂断了电话。
“如果这种电话接了会让你难过,那就不要接。”
“是我舅妈打来的。”姚舒低声说。
“在这样的亲戚面前你没必要委曲求全,当时在溪城我就说过,你跟我,我来养你,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以后这种电话不要接,知道么。”
姚舒仰着脸,一双澄澈地眼睛望着他。
许久,她问:“叔叔,今年,我能跟你一起过年吗?”
裴砚承拍了下她的头,觉得有些好笑。
“不然呢,你是裴家的人,不和我过和谁过。”
姚舒重重点了点头,因为开心说话的尾调轻轻上扬,“要跟叔叔一起过年。”
“过几天老爷子回国,你跟我一起去趟老宅。”
“裴爷爷回来了?”
“嗯。”
姚舒和裴砚承回到麓园老宅那天,雪依旧下得很大,整个城市都是雪白一片。
麓园是典型的中式园林别墅,走进入户大厅之前要先经过一个偌大的院子,种着许多裴爷爷钟爱的珍稀植物。
此时院内冰天雪地,小路上冻着厚厚的冰,虽然已经有专人清扫过,但仍是留下了不少冰渣子。
为防止摔倒,姚舒小心翼翼地跨过那些冰冻的路面,走得缓慢。
裴砚承并不催促,也随之放缓了脚步,不时睨一眼身边慢吞吞的小姑娘。
岑姨得知他们今天回来,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笑逐颜开地把他们迎进门。
屋内暖气充足,会客厅安装了老式壁炉,燃烧着温暖的火焰。
岑姨接过裴砚承脱下的外套,笑着说:“老爷子刚从瑞士回来还在倒时差,这会儿还没睡醒,裴先生您先坐一会,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吧。”
裴砚承“嗯”了声,坐在沙发上。
姚舒也跟着坐在他的旁边。
没一会儿,岑姨便端着两碗冬日养生汤出来。
姚舒用勺子搅了搅,里面放了不少食材,很多都是她不认识的。
味道微甜,很好喝。
热汤驱散了满身的寒意,姚舒小口小口吞咽着,一碗汤很快就见了底。
放下碗抬起头,她才察觉到裴砚承一直看着自己,嘴角带着笑意。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一大半。
“这么好喝?”
姚舒觉得不好意思了,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默不作声。
下一秒,她听到男人低缓的笑声。
裴砚承把自己面前那碗汤往她那里移了移:“这里还有,喜欢就多喝点。”
她硬着头皮接过,斯文地用勺子舀了一勺,喝了一小口。
养在别墅的那只布偶猫听到了熟悉的主人的声音,慢慢悠悠地走到裴砚承的脚边,用小脑袋蹭着他的裤腿。
裴砚承伸手摸了摸大白的头。
大白“喵”地叫了声,躺在地毯上露出肚皮,小粉爪搭着裴砚承的裤腿。
姚舒许久没见大白,觉得它越来越可爱了。
“大白好像又胖了。”
裴砚承挠了挠大白的下巴,说:“这个小东西太能吃,什么都要吃双份的。”
姚舒看了看自己手里碗,顿时觉得这汤不香了。
“回来了?”
一道浑厚苍老的声音响起,裴老爷子不知道什么已经睡醒,从楼梯上走下来。
姚舒和裴砚承一同起身,乖乖叫人。
裴向华笑呵呵的,眼尾的皱纹弯了弯:“砚承整天都忙工作,我还以为他要晚上才会把你带回来呢。”
姚舒跟着笑了笑。
裴砚承神色平淡:“你们聊,我去外面抽根烟。”
他拉开玻璃门走到外面的露台,拿出烟盒拢着手点了只烟,烟雾在唇边缭绕。
姚舒收回视线和裴向华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裴向华:“当时事出突然不得已把你送到砚承那里,你不要怪爷爷。”
姚舒摇了摇头,问:“裴奶奶身体好些了吗,她还是不回来吗?”
裴向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奶奶性子倔,劝不听,她不想回来就随她去了。”
姚舒默默听着,轻轻点点头。
裴向华拍了拍她的手背,左右端详了会儿她的脸。
“你这孩子还是太瘦了,住在你叔叔那里受苦了吧。砚承他这个人就是个闷葫芦,只知道工作也不会照顾人,住你叔叔那里是不是没吃饱,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姚舒认真地摇了摇头:“没有的,叔叔把我照顾得很好。”
“真的?”裴向华似乎不信,“他这闷葫芦还学会照顾人了?这倒是稀奇。”
姚舒看向正在露台抽烟的裴砚承。
此时的裴砚承穿着一件枪灰色的高领羊毛衫,神色淡淡地眺望着远处的落雪,指间的烟无声地燃者。
他身量很高,肩膀宽阔,穿什么衣服都能将身材衬得很完美。
看惯了他终日西装笔挺的样子,姚舒很少能看到穿休闲服装的样子。少了平日里的凌厉,显得整个人温和许多。
尽管如此,仍掩盖不住他的成熟矜贵和与生俱来的精英气质。
这时,裴砚承恰巧微微偏头。
隔着明净的玻璃门,两人的目光不期然地撞在一起。
霎时,姚舒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匆忙移开视线,努力忽视掉噗通跳动的心跳,缓声回答裴向华的话:“叔叔真的对我很好的。”
下午,雪势渐收。
裴砚承坐在露台的躺椅里,手里翻着一本书籍。
旁边的会客厅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声,还有女孩儿轻柔温软的说话声音。
他略略侧眸看过去。
小姑娘穿戴整齐,裹着厚围巾和大棉袄,坐在沙发上穿鞋。
因为穿得太厚弯腰有些不便,正费力地往小脚上套毛茸茸的雪地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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